/ “在场所有人罚抄《金刚经》十遍,悟能带头犯错,罚抄二十遍。有异议么?”
这下就连最笨的悟能也看得出闻远师叔是真的动怒了,师叔一向温和,进寺十几年从未罚过弟子,这回一罚就这么重,还如此的不容置喙,傻子才会去撞枪口。
“弟子领罚……”
一行人识相的行了个佛礼,各自散去,只留下曲月升一人站在风暴中心。
“圣僧,我……”
“曲姑娘并非佛门中人,自然不需要受罚。天色太晚,贫僧先行告辞了。”说着,闻远行了个佛礼,丝毫不给曲月升解释的机会,拂袖而去。
他的袈/裟被夜风吹得鼓起,背影仿佛胀了气的皮球,看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落寞。
“……”
曲月升欲哭无泪: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从“曲姑娘”变成了“月升”,这下好了,又打回原形了。
☆、来访
曲月升从小就是个毛病王,勇于认错更加勇于犯错,以往甭管闯多大的祸,眼角一耷,小嘴一撇,乖乖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闻远对她的宽容比丞相爹和二娘更甚,就算真的犯了戒律偷吃,闻远最多说她几句,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现下已经好几天了,闻远还是称她曲姑娘,早课不会对她提问,下午不会问她有没有抄经书,尽管她每天都乖乖做功课给闻远检查,可他也不肯多看一眼。这一切让曲月升越发心急如焚。
这天,曲月升照例拿着抄好的经书去找闻远,隔了老远便看见他房门虚掩,她定了定神,伸手敲门:“圣僧,我今天的经文抄好了,来给你看看。我可以进来么?”
曲月升从门缝里看见他手上的佛珠颤了颤,熟悉的低音炮响起:“进来吧。”
她心中一喜,立刻推门进去,脚步轻快的宛如麻雀跳跃。
“圣僧。”曲月升甜甜的喊了一声,笑眯眯地捧着自己抄好的佛经,献宝似的摆在闻远面前。
她眼角弯起的弧度让闻远有片刻怔忪,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很多很多,却似乎都与这双眼睛的主人无关——想起灵觉寺发人深省的暮鼓晨钟;想起京城大街夜里的万家灯火;想起筚路蓝缕后的金碧辉煌;想起太平盛世背后的风起云涌……
大概只有这样一双眼睛——像是含着大海纳百川的深情,却又如浅溪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才能看透这世间繁华,人间万象,寻到真正的宁静吧。
闻远苦笑一声,接过她手上的佛经:“曲姑娘,以后你不必再抄经书了。”
曲月升双眸一喜,但很快又垂眼掩饰喜色,假模假式地道:“我喜欢抄经书,抄经书使我快乐,嘿嘿。”
闻远稍稍偏过头,不敢看那双眼睛:“相府已经派人来接你回家了。”
“啊?”曲月升怔了怔,立刻摆手道:“我不回去。”
“相府的人找不到姑娘,便来寻了贫僧。贫僧已经安排她们去姑娘的禅房里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曲姑娘大概今天就要启程了。”
曲月升瞪大了眼,着急的抓住闻远的衣袖:“我不回去,我要留在灵觉寺修佛!”
“姑娘贵为相府千金,这又何必呢。”闻远转身,不着痕迹的抽出她手中的衣袖。
曲月升着急的跟上他,仰头道:“可是你答应过要为我引渡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闻远看着她湛黑的眼睛,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双眼睛,漆黑如墨,仿佛人间最真实的写照,偏偏又清澈见底,一点儿也没有沾染到这世间的污浊。
他伸出右手在曲月升头上摸了一下,又像是舍不得就此放手似的再摸了一下:“佛祖庇佑,神光涤荡,愿曲姑娘一生无风无浪,长乐安宁。”
这算……摸顶祈福?
曲月升怔了怔,总觉得闻远今天不对劲,可还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转过身走入内堂,红褐色的袈/裟微微上扬,留下决然的一句话:“曲姑娘请自便。”
自便,自便什么啊自便!我就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能陪你念佛经也好,你答应么?还不是一听有人要接我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赶我走,讨厌!
闻远决绝的把曲月升关在门外,任由她怎么敲也不肯开门。
她是相府千金,是金枝玉叶,她值得拥有这个世间上最美好的一切。而这些都是他和灵觉寺所不能给的。所以闻远选择送她回家,回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被关在门外的曲月升怔住,当真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可转念一想,这不能怪圣僧啊!难道他还能扣着自己不让回家么?所以这事还是得从相府下手。
想着,曲月升握拳,心中燃起了万丈豪情:我一定不要回相府继续相亲了!
可惜这万丈豪情并没能延续多久,就被一声甜得腻死人的声音浇灭。
“我的小姐啊,你总算回~来~了~!”
曲月升虎躯一震,就看见一个苦大仇深的身影窜了过来,把她紧紧抱了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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