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身半旧家常衣裳,往正堂的方向走来。
正堂里静悄悄的,屋里屋外都没有仆人侍立,傅四老爷把闲杂人等都支开了,房里只有孔秀才和傅云章。
看到傅云英进门,傅四老爷示意跟着她的芳岁和朱炎退出去,等两个丫鬟走远了,才轻声道:“英姐,家里出了点事。”
傅云英没说话,视线落到一旁的孔秀才身上,朝他道了个万福。
孔秀才起身回礼,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大自然,“云章,英姐,这事说起来,都是我疏忽之过。”
他慢慢道出事情原委:傅云章离开黄州县时,托孔秀才帮他整理书房的几本时文册子。孔秀才常常留宿傅府,爽快应下这事,白天他抄录时文,夜里看书看累了,房歇下。那晚他睡得迟,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去书房的时候竟然碰到傅容从里面出来,袖子里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心里暗道不好,拦下傅容试探。
傅容取出一支笔,说她只是到书房借笔来的,没有动傅云章的书本。
孔秀才只是客人,傅容是傅家小姐,而且男女有别,他不好多问,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容离去。
傅云英听到这里,猜出大概,直接问:“她拿了什么?”
孔秀才迟疑了一会儿,下意识扭头去看傅云章。
傅云章面色冷淡,没说话,只微微颔首。
“我仔细检查了几遍,她确实没有碰云章的东西……”孔秀才脸色难看,艰涩道。
“没碰二哥的书……所以,她拿走我写的文章?”傅云英面色不变,问了一句,不等孔秀才回答,接着道,“所有的?”
孔秀才点点头,“连你画的那幅端午即景图她也拿走了。”
傅四老爷眉头紧皱,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余光扫过傅云章,见他没有吭声的意思,想了想,把骂人的话吞回嗓子眼。
傅云英沉默一瞬,嘴角轻勾,“傅家来了什么人?”
傅容没读过书,不会无缘无故偷走她的文章。除非其他人撺掇,或者是傅家来了重要的客人,傅容无意间泄露她跟着傅云章读书的事,客人觉得新鲜好玩,撺掇傅容偷拿她的字画出去给他们当消遣。
孔秀才怔了怔,继续扭头看傅云章。
傅云章一言不发,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些,唇边一抹浅笑,似乎打定主意由傅云英自己处理此事。
看来云章果真把英姐当成学生来栽培……孔秀才收回目光,定定神,知道以后自己不能再把英姐当成小娃娃逗弄,如实道:“知县娘子上门拜访老太太,随行有一位姓赵的小姐,据说是赵师爷的侄孙女,身份贵重,知县娘子是长辈,却对她毕恭毕敬的。”
傅云英恍然大悟。
事情不难猜,赵师爷喜欢显摆,回到赵家以后随口提起她,可能还夸了几句,引得那位赵小姐不服气,拜访傅家的时候,顺口提起她的名字。傅容想讨好赵小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为了哄赵小姐高兴,偷拿她的字画出去给赵小姐看。
傅四老爷忍不住冷哼一声,气呼呼道:“我虽然不读书,却知道闺阁文字是不能随随便便往外传的,容姐心太大了,怎么能把英姐写的文章偷偷拿出去给外人看!”
赵家是大户人家,小姐们不会单独出远门,赵家小姐肯定是陪着长辈父兄到黄州县来的。如果赵小姐把英姐的字画拿给她的兄弟们看,
虽说不至于妨害英姐的名声,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想想傅四老爷心里就不舒服。
“四叔,不妨事。”
傅云英回想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除了模仿时文、古文的格式写的骈文,剩下的无非是一些平时读书的心得体会,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内容,淡淡道:“我在字画上都留有署名。”
傅四老爷脸色一变,“那更了不得!这一下他们岂不是都晓得你的名字了?”
傅云英笑了一下,抬眸和傅云章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黄州县。
向来看不起黄州县,一口一个“穷乡僻壤、粗俗村气”的赵家太太忽然主动登门,知县娘子受宠若惊,备下丰盛佳肴款待。
诚惶诚恐和赵家太太应酬一番后,知县娘子看出对方的来意并不是自己,眼珠一转,提议去傅家赏花。
傅家没有花园,但傅家有一位人品出众的翩翩少年郎。
赵家太太笑容满面,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陈老太太听知县娘子说赵家太太一行人出自江陵府赵家,族里出了许多举人,不敢怠慢,老天拔地,亲自迎到垂花门外。
赵家太太极为随和,进了内院,忙上前搀陈老太太,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知县娘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暗暗道:赵家那样的人家,从来不稀罕和黄州县人结交,赵家太太尤其高傲,说一句狗眼看人低也不为过。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甭管心里怎么想,她面上笑盈盈的,小尖脸几乎笑成一朵花。
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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