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唧唧让我分心。”
淡淡的星光洒在她白净的脸庞上,一路跑过来,脸颊上刮出许多道血口子,血珠凝结,红得耀目。
死说起来简单,但真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活着多么好啊!即使上辈子的亲人都不在人世了,即使要背负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傅云英仍然想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她弯腰拉起杨平衷,他全身发软,已经没法动了。
“跟紧我。”
傅云英扯下夹袍,拧成一团麻花状,绑在杨平衷身上,另一□□在自己腰间。
杨平衷这回不耍贱了,也不开玩笑了,双唇紧抿,盯着她看了片刻,低低地应一声,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依靠她的力量往前蹒跚而行。
身后,黑衣人的猎犬破开草丛,如利箭一样,紧紧尾随着他们。
四面八方都是喊声,敌人仿佛无处不在,火光像郊野鬼火,散落在各个角落,阴森冰冷。
傅云英没时间害怕,冷静辨认方向。
听到潺潺的水声,她暗暗松口气。扶着杨平衷走到断崖处,道:“低下头,抱住脑袋,我们滚下去。”
杨平衷手脚发软,愣了一下,连忙照做。
两人蜷缩身体,护住头脸,往地上一躺,翻个身。
风声呼啦啦拂过耳际,一阵天旋地转,他们顺着陡坡翻滚而下,身下枯枝落叶嘎吱响。
断崖并不高,底下是一段缓坡,傅云英在一处枯萎的茅草丛前停了下来,起身揉揉手臂,找到躺在高处的杨平衷,他药性发作,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他生得魁梧,还好傅云英力气大,才能拖得动他。
崖下波光粼粼,竹木掩映中,嵌着一座碧绿幽泉。泉水西面连着一条溪涧,溪水会流经江城书院的山谷。管干喜欢垂钓,傅云英在藏经阁整理藏书目录期间,时常去溪边找他。前不久她刚为管干画了一幅画,画的就是这条小溪。
山中寒冷,泉水更是凉得刺骨,清冷月光下依稀能看到水面雾气浮动,云遮雾绕。
傅云英拖着杨平衷,一脚踏入深泉中,胳膊上立刻炸起一片鸡皮疙瘩,冷得牙根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杨平衷潜入冰凉的泉水中。
实在太冷了,刚游到一半,她感觉到双腿一阵痉挛,连吃了好几口冷冰冰的泉水。
身后带了个拖累,她不敢逞强,振奋精神,游到对岸,攀住岸边一块大石头,低声喘息。
岸上的竹林里,忽然出现一点朦胧火光。枯枝被踩断,发出咯咯响,杂乱的脚步声往河边来了。
她屏住呼吸,把杨平衷藏在一处乱石堆后。
火光由远及近,持火把的汉子头戴芦草方笠,穿粗布短衣,绑腿裤,脚上茅草鞋,一脚踩进水里,水花四溅。摇曳的火光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孔,虽是朴素的粗布衣裳,但不掩来人与众不同的沉稳利落,宽肩长腿,夜色下也能感觉到对方必然劲瘦而结实。
他在明处,傅云英看到他背上担了一担柴火,捆绳间系了两只灰猫野兔,心下疑惑,难道这是个樵夫?
三更半夜,樵夫怎么在山里行走?
不等她细想,樵夫举着火把往水面上一照,轻声开口:“杨少爷?”
傅云英没吭声。
对方继续在水边搜寻,又道:“某是领了赏钱过来寻您的,杨老爷说,您右边屁、股上长了一颗铜钱孔那么大的黑痣。苗人在找您,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傅云英:“……”
等樵夫走远了,她悄悄游到杨平衷身边,眼神询问他刚才樵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杨平衷趴在石头上,面如土色,对着她点了点头,小声说:“是我阿爹的人……”
“你叫他回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出声叫我。”
傅云英说完,藏到阴影处躲好。
杨平衷听到水声平静下来,方扯开嗓子喊樵夫回来。
樵夫已经走远了,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火把按进水中熄灭,淌水跑了过来。
“杨少爷。”
他踩进水里,拉起杨平衷。
“我爹呢?”
“大官人在路上,怕来不及,先打发我们上山寻您。”
杨平衷满腹委屈,“我差点就没命了!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我爹是不是又跑到哪座花楼吃酒去了?他儿子九死一生,他竟然还流连温柔乡!”
樵夫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任他埋怨。
确认了樵夫的身份,杨平衷放下心来,扭过头道:“云哥,可以出来了。”
傅云英回头,望着江边狗吠声音传来的方向,咬咬牙,大步上岸,“你们拢共来了多少人?河对岸起码有二十人在追我们。”
樵夫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垂目道:“傅少爷无须担忧,某一人足矣,他们有五十人也不碍事。”
他从背后柴火里抽出一卷包起来的干净衣裳,让傅云英和杨平衷披上,然后两手一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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