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赶往江城书院。
学生在上课,今天刚好轮到傅云英讲解一道截搭题,她站在讲堂前,明明个子比许多学生要矮得多,但气势十足,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不过吐字清晰,语速不快不慢,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傅四老爷站在外边长廊往里看,见她把一群桀骜不驯的半大少年管得服服帖帖的,心里爱得不行。
直到散学时,傅云英才发现傅四老爷在外面,“四叔,您几时来的?”
“我刚到。”傅四老爷笑眯眯道,伸手想摸她的脑袋,想起她现在身份不同了,成了教书的夫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逗她,收回手,轻咳一声,“书稿给南边来的书商了,几乎是白送的,他们走的时候一个个嘴巴都快咧开了。”
傅家要价低,书商们都乐坏了。还有人背地里笑话傅四老爷是傻大憨,出钱白费力,一文钱赚不着。
傅云英嘴角微翘,这时候让书商们占便宜,以后自然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等丹映公子的手册流传到各省各个州县,打响名声,她以后再刻新书,就不必自己费力去找书商帮忙售卖。
叔侄俩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书坊的事,袁三和傅云启听不懂,跟在后面拌嘴。
“你给月姐的添妆礼,她收到了,很喜欢,要我谢你。”傅四老爷道。
傅云英道:“月姐喜欢就好。”
傅四老爷看她一眼,她穿圆领袍,束丝绦,手中一柄折扇,几本书册,走路的姿态从容娴雅,越来越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
曾几何时,她那么瘦小,捧着一碗鸡丝面挨在韩氏身边一小口一小口抿,惹人怜爱。
现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叹息一声,不再提傅月和傅桂的事,笑着说:“我这次要去北边看看行情,想着要不要顺便去一趟北直隶,我还没去过京城,你二哥差不多该考完了,我正好去看看他,看能不能碰上。”
傅云英笑了一下,拉拉傅四老爷的袖子,等他弯腰,附耳道:“四叔,二哥考中贡士了。”
傅四老爷呆了一呆,接着,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整个人激动得直发颤。
傅云英忙道:“四叔,这事先不要声张,等朝廷的喜报送到傅家再说。”
傅四老爷唔唔点头如捣蒜,因为高兴,忍不住淌下两行清泪。
……
傅四老爷当晚就走了,他打点好铺子里的事,带着平日最倚重的几个伙计走陆路北上。
他带了满满五大箱子的《制艺手册》,“我家英姐编的书,我得多带几本,到时候我一路走一路送。”
傅云英哭笑不得。
傅四老爷不顾她阻拦,看着下人把箱子抬到骡车上去,道:“你不晓得,现在县里的私塾和族学都用这本书教家里的后生写文章,人人都羡慕我,说我们家祖坟风水好,子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他给傅云英使了个眼色,小声说:“等他们晓得你二哥考中贡士,咱们家得把祖坟修一修,最好建墙围起来,县里人准得打祖坟那片山的主意!”
……
桃花落尽的时候,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这天早上落了场急雨,雨后满地残红,泥水漫到甬道上,待云销雨霁,庭间一片泥泞。
学长李顺找到在藏经阁前张贴新书通知的傅云英,“傅云,山长要你去正堂。”
“正堂?”
正堂平时都是关着的,只有遇上重大事情才开启。
傅云英先回东斋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到正堂。
正堂却没开,只开了第一重院门,姜伯春站在大牌匾下,遥遥朝她微笑。
仿佛预感到什么,她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如鼓,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下。
“傅云。”姜伯春微笑着道,“不久前我和众位教授约定,如果你次次考试都能拔得头筹,就把去国子监的名额给你……”
傅云英心跳加快了一瞬,没说话。
按例,地方每隔三、五年可以选拔一名年轻有为的人才送往京城入国子监学习,听起来只是换一个地方读书,但天下人都明白其中的不同,去国子监的人不必上学,他们只是走一个形式,为入仕打基础。
人人都晓得想当官必须考科举,想当大官必须考进士,所以天下文人寒窗苦读,读到头发花白也要挣一个功名在身,没有功名就没法做官,没法出人头地。
但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某位大臣,从来没考过进士,他只考中秀才,先从芝麻小官做起,一点一点熬资历,后来因为政绩突出,慢慢被提拔上来,几十年后朝廷任命他为主考官,让他写一篇八股文,算是象征性给他一个功名。
这种例外一两百年来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通常来说,举人会试落第后谋个官做,慢慢熬资历,熬到白头也只不过是个知县。
国子监是另一个例外,它是未得科举而想要入仕做官的人最好的选择,它几乎就是为权贵功勋子弟而设的,一般老百姓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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