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锦衣卫指挥使, 没有一个得善终的,大家都明白,霍明锦活不了几天了。
傅云英收拾好笔墨文具,站了起来。
大理寺丞和评事对望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不用怕,去吧。”
傅云英应喏,拿起记录用的纸笔,跟着狱卒往地牢深处走去。
在她身后,评事小声问大理寺丞:“大人为什么让傅云单独审问霍明锦?”
大理寺丞一笑,“我曾学过面相之术,你信不信?”
评事呆了一呆,这种紧张的时候,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大理寺丞拿起傅云英刚刚记录的供词看,“傅云此子,男生女相,来日前途不可限量。霍明锦曾对他有恩,让他们单独见一见,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霍明锦这回是彻底栽了,给他一个交代后事的机会,傅云一定会感激我们的通融。这份人情,将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
听了大理寺丞的话,评事点点头,现在案子已经结了,不管霍明锦对傅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这份人情送出去,不会影响他们,对傅云来说,就不一样了。
地牢越往里越黑,狱卒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走到最里面,傅云英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里头是两锭雪花纹银,往狱卒手里一塞。
狱卒掂了掂分量,立即眉开眼笑,守在外面,笑嘻嘻道:“傅司直,您想说多久都行,小的给您守着。若有人来,小的一定会大声提醒您。”
“有劳了。”
傅云英接过他手里的灯笼,走进牢房。
里头阴冷而湿闷,灯笼放出的一点暖黄光线像是被黑暗吞没了,只能照亮她皂靴前的方寸之地。
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扫她一眼,虽是从下往上,却带着迫人气势,仿佛居高临下俯视她。
傅云英回望过去。
霍明锦一愣,眼神凝滞住了。
“你怎么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咳嗽两声,轻声问,声音暗哑。
“大理寺奉命调查您中毒的事。”
傅云英走近了些,灯光照亮他半边脸庞,线条刚硬,胡子拉碴,倒是不显憔悴。征战多年,什么苦头都吃过了,刑部地牢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您的伤还要不要紧?”她问。
霍明锦抬起眼帘,直视着她,黑眸幽深,唇边有淡淡的笑意,“不碍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看过我了,早些回去。”
傅云英不语,放下灯笼,一掀长袍,坐到他对面。
霍明锦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便长话短说。”傅云英正色道,声音压得很低,“霍大人,您有把握可以自己脱险吗?”
到底是在地牢里关了许多天,多日不见天日,霍明锦脸色有些苍白,掩唇咳嗽一声,道:“我有把握,你不必担心。”
傅云英眉尖微蹙。
历任锦衣卫指挥使,得势时大权在握,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但不管之前有多风光,一旦遭到皇帝厌弃,那身首异处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火、药库爆炸的事和霍明锦无关,这一点朝臣们心知肚明,皇上也知道,可他还是放任沈介溪栽赃陷害。就像先帝在位时,内阁首辅方大人也曾大权独揽,皇上年轻时要尊称他为老师。后来皇上亲政,慢慢收拢权力,方大人年老,只因为放任族人侵占良田而遭到皇上训斥,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趁机鼓噪诋毁,将他赶出内阁。
皇上想收拾你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臣子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霍明锦是不是清白的,一点都不重要,皇上并不在意。
现在为他洗刷冤屈都是白费力气,还不如找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替他说情,设法保住他的性命。
可此时此刻,谁敢冒着得罪沈介溪的风险出手帮他呢?
“霍大人,不瞒您说,我有办法可以救您出去。”傅云英垂目道。
霍明锦眉头皱起,“什么法子?”
她定定神,道:“吏部侍郎崔大人……我有办法让他为您求情。”
崔南轩立场飘忽不定,谁和他利益一致,他就站在谁那一方。她了解他,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再加以利用,一定能够说动崔南轩出手。当然,她也得为之付出代价。
灯火昏暗,她眼眸低垂,没看到黑暗中霍明锦呼吸一窒,脸色骤变,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控制不住了,额前青筋浮起,表情甚至有片刻的狰狞。
他沉默了很久,闭一闭眼睛,将心底刹那间掀起的惊涛尽数压下去。复又睁开时,眸子仿佛揉进无边无际的夜色,幽深似海。
“什么办法?”
他凝视着她,神情是冷的,眼神却火烧般灼热,轻声问。
傅云英笑了一下,“这个您不需要知道,总之,我可以保证能够说服崔大人。”
霍明锦瞳孔微微一缩,袖中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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