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哥答应和浙江巡抚联手害我性命之时,霍家才踏入局中。”
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父亲走得太早,大哥心胸狭隘,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整个霍家,整合父兄仓促离世后险些分崩离析的霍家军,大哥却嫉恨他夺走霍家家主声威,被人稍加挑拨就欲加害与他,把整个霍家拖进泥潭之中。
十几岁的他鲜衣怒马,提刀阵前,踌躇满志。现在的他九死一生,心境已经不复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要怎么把霍家拉回正途?
他并非铜筋铁骨,也有疲累衰弱之时。
“明锦,听娘的话,好好向皇上认个错,皇上爱惜人才,说不定还会让你带兵打仗……”霍老夫人走近几步,声音柔和慈爱,一如往昔,“娘是为你好。”
霍明锦怆然苦笑,“娘,我们霍家男儿人人使枪,我却惯常用剑,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老夫人怔愣片刻,不懂为什么儿子会忽然问这个。
霍明锦扫一眼被妇人半抱着坐起来的霍明恒,“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不慎就可能命丧敌手。长剑用来防身不错,但并不适合近身搏杀,我却一直用剑。”他举起手中的宝剑,猛地劈向霍明恒,“因为大哥从小身子弱,不适合练枪,所以我也不用枪。”
挥剑的动作带起一阵凛冽剑意,妇人扯开喉咙尖叫。
剑尖不偏不倚,擦着霍明恒的脸颊砍下,一声钝响,鲜血四溢,溅了妇人一脸。
鲜血糊了一脸,有些甚至还飞溅到嘴里,被她吞咽下去,妇人一阵恶心,腹内翻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霍明恒痛得死去活来,嗓子眼里蹦出一声声惨叫:霍明锦竟然狠心如斯,一剑砍掉他的左手小指!
霍老夫人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老迈之躯几步奔到大儿子身边,泪如雨下,“明锦,你果真疯了!”
霍明锦脸色平静,挑开大哥的断指,“霍明恒,从小到大,我从未觊觎过国公之位。今天你对着祖宗的牌位扪心自问,你和浙江巡抚里应外合陷害我,是因为迫于沈介溪之势?还是出于私心?”
霍明恒捂着断了一指的左手,额前青筋暴起,嘶吼道:“没错,我就是想让你死!沈介溪来找我的时候,不用他开口,我就答应和他合作,我才是嫡长子,为什么偏偏你什么都比我强!”
“明恒!”霍老夫人垂泪道,“明锦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害他性命?”
听到霍明恒吐露嫉妒之语,霍明锦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抛开长剑,掀袍跪地,朝霍家祖先们叩首。
最后,他对着霍老夫人下拜,“母亲,儿走了。”
他起身离开。
霍老夫人怔怔道:“明锦——你要去哪儿?这是你的家啊。”
霍明锦回过头。
霍老夫人仰望着他,忐忑中带着些许期待之色,“明锦……难道就真如你所说,霍家真的要败了?”
霍明锦不语。
霍老夫人定定神,柔声道:“明恒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哥哥,你们兄弟联手,或许还有解救之法?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她嫁入霍家几十年,不能眼睁睁看着霍家和其他世家那样没落!
霍明锦深深看霍老夫人一眼,“母亲,大哥和浙江巡抚预备暗害我的时候,您是知情的?”
霍老夫人垂下眼帘,避而不答。
霍明锦嘴角微微一扯,掉头离去。
直到他踏出霍家大门,躲在暗处的随从们才敢奔入祠堂,为霍明恒诊治。
走出很远以后,霍明锦回头遥望安国公府。
他生于此,长于此,多少次他拜别母亲,跟随父兄驾马离去。凯旋时,母亲带着女眷们在门口翘首盼望,他面上镇定如常,无悲无喜,心里其实还是高兴的。这是他的家宅,雕梁画栋,庭院深深,风光显耀了许多年。如今沐浴在月夜中的宅邸依然轩昂壮丽,但隐隐却渐渐现出几分垂暮之色。霍家祖辈几代含辛茹苦,在皇权争斗的夹缝中谋得一条坦途,如今也要走到头了。
多少代的心血,湮灭不过刹那间。
他不由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孤身潜入敌营,一把火烧了鞑靼人的粮草。火光冲天,漫山遍野都是燃烧的火龙,鞑靼人丢盔弃甲,狼狈而逃。他站在对面山头上,眺望父兄追击敌军,心头热血滚沸,四肢百骸流淌着滔天怒意,喊杀声响彻云霄。
难道真如父亲所说,霍家人杀孽太多,最终也躲不过家族覆灭的命运?
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踏上战场时,他本以为自己将来一定死在沙场之上,没想到风华正茂时,差点死在同胞哥哥的暗算之中。
天下之大,何处是他的归处?
微风拂动,五六个身影像鬼魅一样于暗夜中钻出,从不同方向飞奔至他身边,拱手道:“二爷。”
霍明锦收回凝望故宅的目光。
为首的一人立定抱拳道:“二爷,属下打听过了,崔夫人魏氏……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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