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云英理解她为何如此畏惧。男子年少时有几件香艳韵事,甚或眠花宿柳、公然狎妓,并不会损毁他的名声,别人说不定还会夸一句fēng_liú,但闺阁女子一旦传出恶意的流言蜚语,婚姻就难了。
眼看傅月每天躲在房里不出门,思忖一番后,她决定把这事透露给傅四老爷知道。
这天她找到傅桂,告知她自己的决定。
傅桂脸色大变,拉她走到厢房里,惊诧道:“英姐,你怎么言而无信!”
声音里带了几分质问。
傅云英道:“桂姐,你听我说。”
她看一眼窗外,院子里晴光正好,花红柳绿,粉蝶翩跹,小娘子正值青春年少,如枝头如火如荼的花朵,应该无忧无虑尽情嬉戏,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忘情而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我常听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原本我打算等半年之后再告诉四叔,但是月姐天天以泪洗面,不说她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四叔和四婶迟早会发现端倪,与其到时候被四婶看出来,不如早点告诉四叔实情,好让月姐解了心病。”
傅桂虽然年纪比傅月小,心智却比傅月成熟,知道傅云英说得中肯,面露踟躇之色,忐忑道:“四叔知道这事……会不会怪月姐?”
大房的媛姐是傅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掌上明珠,自幼娇宠,吃穿用度和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样。傅媛和苏桐青梅竹马,傅家人都以为傅家和苏家要结亲。孰料傅三老爷和三夫人那么疼闺女,在得知媛姐心系苏桐时,一改平时慈父慈母之态,大发雷霆,怒斥媛姐女大不中留,狠心把她送到外祖家去,一年多了也不说派人去接女儿归家。
万一傅四老爷一生气,也把傅月送走,她们岂不是害了傅月?
“四叔不会怪月姐的……”傅云英唇边浮起一丝笑,“我有把握。”
上辈子她的一位远房表姐待字闺中时,和在家中借住的一位穷书生互生情愫,暗中将自己的妆奁送出去变卖,拿换来的银两资助那书生。后来书生科举落第,回乡探母,一去不归。府中的婆子无意间拾到表姐写给书生的信,以此为把柄要挟表姐,表姐受她胁迫,将私房银子和贵重首饰全部交出,求她代为隐瞒。婆子犹不满足,数次催逼,表姐愧疚畏惧之下,竟至于一病不起,药石罔效。
要不是舅舅、舅母察觉不对问出实情,果断处置婆子,表姐可能就那样带着恐惧和羞愧悔恨香消玉殒。
后来表姐病愈,舅舅将她大骂一顿,表姐悔不当初,痛哭流涕,表示愿意落发出家,舅舅却流泪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送你出家?”
表姐泣不成声。
魏选廉得知此事后,告诉云英,若有什么委屈烦难,不要自己担惊受怕,一定要告诉爹娘,不管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爹娘不会弃她不顾。
傅月确实动心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就害怕畏缩,苏桐也没有承她的情。以傅四老爷的性子,说不定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退后一万步说,就算傅月真的做了什么不被世人所容的丑事,傅四老爷绝不会像傅三老爷那样绝情。
“英姐,四叔疼你,你去和四叔说,如果四叔生气了,你帮帮月姐。”
傅桂咬着指甲发了半天呆,最后一挥手,诚恳道。
傅三叔和傅三婶都是老实庄稼人,傅桂嫌弃父母没见识,有事宁愿和丫头菖蒲商量,也不找父母求助。傅月精神恍惚,再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事,但和四叔一五一十道出女儿家的心事,在她看来,还是不妥。
不过眼下也只能这么办,她自小在大吴氏身边养大,奶奶的脾气她知道,傅月的事不能让奶奶晓得。
傅云英拉开门出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问:“四姐姐,你很喜欢大姐姐,是不是?”
傅桂总喜欢挑傅月的不是,动不动和傅月闹脾气耍性子,横挑鼻子竖挑眼,三五不时讽刺几句,但出了这种事,原本应该幸灾乐祸的她却为傅月跑前跑后。
听了傅云英的话,傅桂一怔,脸上飞快掠过一缕薄红,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暖的阳光透过竹帘照进长廊,如水一般缓缓流淌下来,晒得人晕晕乎乎的。
傅云英嘴角微翘,心道: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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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四老爷刚从外面收账回来,在房里看账本。婆子说五小姐过来了,他整了整衣裳,让丫头去切西瓜,准备酸甜剔透的凉粉。
傅云英前脚踏进门槛,傅四老爷捧着装凉粉的瓷碗和瓢羹逗她,“英姐,热不热?来,吃碗凉粉解暑。”
凉粉晶莹如雪,滑嫩爽口,是消暑佳品。
傅云英摇摇头,眼神示意婆子、小厮们出去。等房里只剩下她和傅四老爷,她走到罗汉床边,慢慢道出傅月的事。
傅四老爷果然如她猜到的那样,浑不在意,挥挥手道:“不就是多看了人家几眼嘛!没事,苏桐搬走了,叫月姐别沉心,我不生气。”
少年男女互生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苏桐年少俊秀,黄州县爱慕他的小娘子多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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