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了。她倒吸口气,只觉得背心都凉透了,惶然无措间她抿着唇拖出那大盆来,一不留神,边沿的木刺割破了手指,她疼的“咝”一声叫,连忙将指头含进嘴里。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江采茗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习惯性的扭头想叫娘亲。可是,等回头看到凌乱的帐子,她才缓缓清醒过来……对了,娘亲不在身边,她,已经进宫了。
再无转寰余地。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江家的娇宝贝,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江采茗含着流血的指头,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冷又伤心,颤抖着哭出声来。
哭了许久也没有人来伺候,她身上发腻,需要人烧水服侍沐浴。可是江采茗掀开帘子,里里外外都看不见宫女和内侍的人影,只好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叫唤。
曾婕妤站干岸,翘着双脚,眯眼好整以暇的看她出丑,那两片薄嘴唇像是上下翻动的锐利铁片,边嗑瓜子边看热闹,“想找人伺候?喏,内务府分给你的贴身宫女叫桐绢儿,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且寻着吧!”
江采茗找的气喘吁吁,好容易才在栅栏后的小木屋里寻到了桐绢儿。屋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点了一盏残蜡。几个宫女和太监坐在台阶上玩色子雀牌,一群人嘻嘻哈哈笑的前仰后合,牌抹得呼呼啦啦的,就算扫见了江采茗也没人抬眼。
江采茗大怒,咬牙将门狠狠一摔,砰地一声砸上门框,这才引得这帮奴才抬眼看过来。
“你,桐绢儿!”江采茗一手伸过去,直直指向桐绢儿的鼻尖,“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见我来了非但不迎不接,反倒玩开色子了?我是皇上亲封的昭仪娘娘,是你的主子!你不服侍主子,倒在这里偷鸡摸狗,半点没有奴才的样子!?小心,本宫即刻发落了你!”
“切!”那小宫女嗤笑一声,屁股沉得似黏在了地上,就是不起身,大辫子一甩,继续抹牌。
别人不知道江采茗的底细,她桐绢儿可是很清楚。都被发落到这里来了,还拿狗屁的架子!
桐绢儿斜着眼睛挖了江采茗一眼,嘴里拔高了腔调,句句刺儿人,“哎呦喂昭仪娘娘,想让我有奴才的样子,您得先有做主子的前途!要人伺候?可以。我今儿把话搁这儿了,您哪天若是得了皇宠、上了龙榻,您人走到哪儿,我桐绢儿就用舌头把路舔到哪儿!保证每条路都锃光发亮,让您脚跟儿不沾泥!可您要是没有那命,就别得那病,该干嘛干嘛去!不就是个昭仪么,摆个什么主子谱?”
说罢桐绢儿一埋头,呼呼喝喝的玩去了,江采茗给顶得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炭,踉跄倒退了几步,一扭头狂奔而去,一面跑,一面用手背拼命擦着红通通的眼睛。
月色那样白,比她见过的雪夜还要寒淡。她需要喝水,需要洗澡,可是这么多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打算来搭手服侍她,江采茗只得自己驮着两只大桶去井里打水。她从来没有干过粗活,井架上的绳子到了她手里咕噜咕噜的就是不转。好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水来,桶身摇摇晃晃的,她身子娇弱接不住,哗啦一下翻到,冰冷的井水顿时扑了她一身。
秋日的井水仿佛掺了冰一样,猛然这么一下子兜头淋上来,冻得人肺都打颤。江采茗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跌坐在地上。那么冷的水,裹着衣裙,仿佛冰铁片一样贴着温热的身躯,秋风横扫过来,瞬间就吸走了所有热气。
江采茗扔下桶,抖抖索索的打着颤,不一会儿两只手就已经冻得冰凉麻木,红通通的像十根萝卜一样。她来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雪青色单袍裙,不吃风不耐寒,水淋下来,不吝于冬天冻在冰里的刀在身上四处切割。
冷的连牙齿都上下打架,江采茗顾不上散乱的衣衫和湿漉漉的头发,一头扎进帐子里,胡乱拉了床被褥裹在身上,裹住瑟瑟发抖的身躯。
被褥是暗黄色的缭绫缎子,料子虽好,可不知道积存了多久,透着一股湿漉漉的霉味,裹在身上半点取不得温暖,江采茗蜷起身子,将脑袋埋进双膝,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作者的话:
rry,写的很匆忙,下章一定一定跳湖!!!!!本章先虐虐江2吧。
曾婕妤同學我很同情,不想讓她下場太悲慘,回頭給這娃尋個出路吧……
☆、心刃 十
今日御驾回銮,羽林卫和内侍们刚刚点了卯,纷纷散开去挂车,牵马,还有两个时辰才到点,天边却起了雾。
天际发了一点微微的白,太阳还没升,墨色的草原和树林里头就仿佛平地生了烟一般,浓浓的漫天遍地的白雾,轻软而湿润,贴着地浮在脚边头顶,在外面多呆一会儿睫毛上就结了密密的水珠。
檐角的铁马微微碰撞,声音清脆而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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