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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冷,冷的发抖,不但冷而且孤独。
她梦到自己坠落到冰做的地狱里面,浑身口鼻里面都裹满了冰雪,连血都变成了冰碴,她觉得自己就要碎了,骨缝里面都在颤抖。
世界昏茫,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十指紧紧抓在她的手臂上,那么用力,指甲陷入了她的肌肤。
那人如此用力的拥抱她,似乎要将她嵌入他烫热的身体,合二为一。
采衣,采衣,采衣。
是谁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这样焦急,这样温柔,这样珍惜,仿佛她是天下的至宝?
温热的唇舌在她冰冷苍白的唇上来回吮吻,暖的她浑身发抖,直觉的依偎过去,伸出手,就触摸到丝绸一样光滑的发丝。
她的手被猛然抓紧,那温暖的手狠狠握紧她,仿佛要将她刻入自己的血肉,无论她如何挣动,都不肯放。
采衣。
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一丝一缕,糖一样在她耳畔缠绵。他的语调有着不容错辩的急切,似乎要将她的所有神智吞噬殆尽,只归他一人所有。
她哭了,在梦中小声小声的哭泣,紧紧的攥着那个声音,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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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快去换身衣服吧。”周福全凑手接过沉络水淋淋的外袍,他长发的水滴顺着手臂和背脊流下来,寒气一阵一阵的往里渗。
周福全连多看皇帝一眼都不敢,默默的递着干布子。皇上把宸妃从湖里抱上来的时候,脸色和死人也差不多了,白的像纸一样,浑身水淋淋的就往太医的帐子里冲,一路人仰马翻。
“娘娘没事,”老太医终于把手指从江采衣手腕上收回来。可怜见的,一院子的御医里三遍外三遍的,把宸妃给看了又看,诊了又诊,可皇帝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只好反复再三确认——宸妃她真的没事。
“皇上救得很及时,娘娘只是有点受凉。秋天的湖水的确冷,所以恐怕还会烧几天。不过娘娘身体的底子打得好,烧几日也就没事了……只是要多静养,卧床休息。”老太医憋着气,小声喏喏,抬眼皮子看了一眼皇帝。
周福全在一边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躬身退出。
沉络随手扯了一件白纱襟衣换上,头发也顾不上擦,还潮湿的披在肩上,周福全连忙命人多搬了几笼暖龛来,橘红色的火烧的人脚底发燥,但是皇帝却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只是将手指放在江采衣的额头上。
周福全和嘉宁见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便躬身退出去了。这是在皇帝的骆车上,骆亭就犹如一间宫室,因为要顾及宸妃的病情,所以皇帝吩咐前方缓行,骆车走的又慢又稳。
周福全走的时候阖上了门,吩咐小太监再多备两床锦被来,“宸妃娘娘受了凉,怕还要睡上一天。皇上有旨,回宫直接开朱雀门,把骆车御辇停到太极宫门口,一路围上布挡风,别让秋风再侵了娘娘。派人给司殿说一声,把紫宸殿收拾的暖和点,宸妃娘娘要是再受凉,有你们吃一壶的!”
老太监扭头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一眼,重重叹口气。真到了这个份上,怕是什么都抛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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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银丝炭烧的很暖和,整个大床都让给了江采衣,左右弹墨帐子撩起来,柔暖火光一丝一丝在帷幕上隐隐荡漾。
江采衣额头冰凉,额角细密的绒毛又软又柔,不像其他嫔妃用头油摈的整齐油亮,瞧起来青涩稚嫩。
沉络侧身坐在她身畔,只一身白色中单,被她扯着手腕,静默凝视。
窗外,枫红初染,随着骆车的缓慢行进似乎走在无穷无尽的红色上,秋色旖旎,艳色无边。
江采衣在哭,沉络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像个小小的孩子一样,委屈的可怜的哭着,软软的抱着他的手腕抽噎,鼻头发红,整张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声声唤着听不清的句子。
沉络俯下身去,红艳嘴唇贴着她的额角,连气息都在颤抖。
然后他听清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在重复同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指责,她只是在梦中倾述着自己的思念和爱恋,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细柔嗓音不住的哭着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等着你,一直在等着你啊!
她说着说着,总是重复这一句话,千言万语都没有了,就是这么一句话,哀伤的,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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