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络靠在苏倾容的腰上,抬头,轻声问,“丞相,既然你有这麽强的军队,为什麽当初瓦剌进攻的时候,丞相不把他们派出来?”
苏倾容但笑不语,明显是让沈络自己去想。
沈络天资聪颖,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越是明白,越是心惊。
“丞相,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借着瓦剌这一场战争,将京城三大营的兵力全部耗尽?”
沈络指头点着墙砖,“这三大营属於晋侯一派,收的大约也都是京城贵族子弟,平日走马斗狗,早就没有什麽实际战力……”
所以,干脆几十万几十万的派去边关,被瓦剌杀个一干二净拉倒。
这种废物,苏倾容不想要。
“这些贵族兵花费巨大,养着他们几乎要消耗掉国库每年一半收入,这麽一来伤的伤死的死,北周反而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苏倾容微笑,淡声问,“还有呢?”
沈络低头思考,“还有……朝堂上各派争斗不休,但都是一帮老头子,他们家族里未来的青年才俊几乎都放在三大营里做军官,本来是打算镀个金就好晋升,这下子全数死在了战场,只怕,未来三十年京城许多世家大族後继无人……”正好方便皇帝在重要职位上安插人,而不会受到阻挠。
“还有呢?”苏倾容的语调里溢出一丝笑意。
“还有?”沈络心头一凛,抬眉望向清艳美丽的丞相,“还有,我父皇被瓦剌人俘虏,也不是巧合吧?”
丞相低头,绸缎一样的发丝随着他轻轻点头的动作而荡漾。
“没错。”
苏倾容轻笑,“太上皇,是我派人推入瓦剌军营的。”
旭阳城头,湿气寒凉。
“太上皇既然没有治世之才,何苦占着龙椅不放。”他勾着嘴角,仰头看着照耀旭阳湖的血色夕阳,美貌耀目恰似穿破云雾光彩乍现的刹那。
“臣早已料到北周和瓦剌会有这麽一场厮杀,大约六七年前就开始铺排,至於陛下登基,也是臣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皇位安则朝堂安,朝堂安则北周安,北周安则旭阳安,旭阳安……它才能安生。”最後一句话含在嘴里,沈络没有听清。
如此心术,实在狠毒。
“那麽,丞相为何选择络儿?”沈络问。
一痕淡淡笑意滑过苏倾容的眼底,他懒洋洋的抚摸着沈络的发,轻柔的扬起黑色的眉角,弯起月牙一样柔软的嘴角。
“因为,陛下是‘真龙天子’啊。”
苏倾容的笑里含着某种恶毒意味,“不用修炼,不用跃南天门的‘真龙’呢!”
某条傻乎乎的鲤龙心心念念的,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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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烈火,寒刃如霜。
傍晚时分,瓦剌首领也先骑着坐骑在大军阵前来回巡逻,下达了总攻令────北周已经如同囊中之物,目前已经没有有力的军队,只要突破旭阳,就能一举冲入帝都────
他许给了各个部族令人眼红的承诺:他只要北周,至於攻下的城镇,女人、财富、奴隶任兵士随意处置掠夺……
粗狂的瓦剌人骑在马上发出狼嚎一般的欢呼,举起肌肉鼓鼓的粗壮手臂,在血色晚霞中举起沈重的弯刀,胯下骏马响鼻乱喷,毛发森立,昭示着兴奋的血腥战意。
同时,苏倾容却连战甲都不穿,依然一身清翠长衫,双手撑在城头上向下看,怀里抱着北周六岁的幼帝。
瓦剌骑兵十分强悍,才用了一刻锺就呼天抢地的奔涌至城下,也先一匹枣红骏马抢先,巨大的红马人立而起,马蹄仿佛踏碎山河!
昭和帝照例被押在军阵前,正面旭阳关城门。
“你们皇帝在此,开门!”
也先仰头高喊,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冰冷沈默。
骤然,旭阳城头火把灼灼燃起,如同银河落九天,一片白昼通明!
也先这才看清,旭阳城头,密密麻麻站着无数黑衣黑甲的兵将,沈重而森冷,整个旭阳关看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妖兽,每一个铁甲战将都是巨兽身上如剑的尖刺,要将瓦剌骑兵的血肉扎穿。
这……
光看这气势,就决然不是也先之前进攻时,稻草人一样柔软的北周军队。
森森黑甲往那一站,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瓦剌汉子手臂上都忍不住寒栗起细细疙瘩。
一般的军队,绝对练不成这样百万兵临城下,却没有一丝吵闹,一点多嘴的纪律,他们只是沈默的架设机弩,沈默的指剑,沈默的燃起火把,仿佛没有看到旭阳城下的瓦剌大军一样,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情,仿佛一条暗暗涌动的黑色河流。
苏倾容和沈络身侧,二三十名黑衣骑兵已经排成了森严的阵列,前排手握长刀微微散开,後排平端弩弓,冰冷的寒芒毫不动摇地指向前方。
瓦剌人愣了,也先愣了,押在阵前的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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