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昏黄光芒的宫灯。
这时远远有人走来,一身清绿山明水净的纱衣,下摆丰盈饱满,如同花瓣的裙摆漫不经心的铺开满地,上面盛开着银色和金色交织,妖娆转折的玉簪花,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丞相。
他的丞相从九重宫阙处慢慢行来,蹲在地上对他伸出手,对他说,臣苏倾容。
臣苏倾容。
梦是最深的思念,最深的渴望。
睫毛轻颤,沈络猛然醒来,低头瞪着桌上的白纸,瞪得脸色苍白。
纸灯墨冷,笔画清晰,刚劲一转一折,一勾一挑,笔锋凌厉,全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苏倾容。
苏倾容。
苏倾容。
那个人是他的丞相,更是他的师尊,从六岁开始,手把手的将他带大,成就一代英主。
他为什麽会才几天见不到他,就烦闷暴躁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麽会在纸上写满他的名字?
沈络浑身发冷。
这时候周福全急急领了钦天监监正何坤来,说是要紧事禀报。
何坤正衣跪地,大礼参拜之後开口,说昨晚夜观天象,荧惑守心,有大不吉利之象。
沈络嘲讽的扯唇,“天象不吉就说明帝王无德,难道,监正是来让朕下‘罪己诏’的?”
何坤吓得背後冷汗淋漓,连忙磕头。
“回禀陛下,陛下治世圣明,荧惑守心自然和陛下无关,只是……”他抬头悄悄瞥了一眼沈络的脸色,“只是,丞相大人八字属水,荧惑守心,火性大增,只怕对丞相大人的身体有损。”
所以,苏倾容称病,是因为被荧惑星克了麽?
何坤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说,“陛下,此次天象很凶险,如果放着不管,恐怕丞相大人会有血光之灾。”
“这麽严重?”沈络微微颦起了眉头,就听到何坤小声嘟囔,“若是、若是能得陛下龙血护身,丞相大人应当能避过这一劫罢……”
沈络闻言毫不犹豫的,命人取来一只甜白釉瓷瓶,割开手腕,灌满整整一瓶。
“送去丞相府邸。”他淡淡吩咐,然後在周福全和何坤惊吓的表情中起身,“摆驾丞相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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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周福全的反对,沈络命令立刻准备帝辇,前去相府。
他只觉得想要立刻见到丞相,一时半刻都不能等。
这是沈络第一次莅临苏倾容的府邸。
丞相府邸并不算奢华,路过白玉九曲桥,就看到一块一块的小湖,碧波潋滟,临着湖水是一大片一大片,盛放荼蘼,火焰一般烈烈压雪一般梨花。
苏倾容似乎对於湖水有种特别的偏爱。
走路的时候,鞋底都沾满了雪白芳香,清幽雅静,仿佛通向不尽的天处。
“皇上,丞相身体已经大好,在湖边等您呢。”相府管事引着沈络前行。
面前梨花枝头云一样的错落,不断遮挡住视线,终於在来到水边的时候,无限宽展。
湖边树上清妍娇嫩的花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凛然庄严而繁盛。
树下苏倾容负手而立,比梨树更加挺拔凛然。
几日来的焦躁顿时平静,沈络止住脚,定定的看着他。
似有灵悟,苏倾容转过头来,头上是朗朗白日,梨花如同燃烧的雪,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苏倾容漆黑的眸子含着一弯深潭水笑意,倒映着沈络。揉青衫子碧绿衣摆,长发低垂,似被包在了狂舞的梨花之中,蔌蔌清香细。
沈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渐渐淡去,就只有那道天青碧色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烙印在眼底,无法消抹而去。
沈络就那麽远远站着,仿佛初次相识一般,看着苏倾容。
看到沈络,虽然略感意外,苏倾容还是转过身来,慢慢的微笑,对他说,“络儿,过来。”
这宫里,也就只有丞相会叫他络儿。
沈络想。
他身为九五之尊,行走处万人俯首跪拜,天下间,也就只有苏倾容会叫一声他的名字。
苏倾容的声音美且沈,音声细,尾音扬,宛若柳叶拂过琴弦,柔而转折。
仿佛是机械的,沈络僵硬的一步步挪动过去,怔怔的看向他。
莫名其妙间,心跳如鼓,狂烈的好像万马奔腾。
有什麽懵懵懂懂的东西仿佛破开,一点一点的仓惶袭上沈络心头
越走越近,苏倾容身上的竹叶气息越发清晰,在梨花香味里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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