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霍尔刚从弄臣的死刑中归来,他发现摄政太后真的疯了,居然想用囚犯来戏弄御前大臣。术士早就把计划告诉了他——被判死刑然后从帝都消失,不着痕迹地回到帕利瓦,因此他也准备好了牺牲的“暗钉”。只是奥丁,如何会得知太后如此疯狂的想法?
此时他脑海里一团糟,胡思乱想只是为了消磨一种恐惧感。
因为他正走在帝国圣堂的十字长廊上。
圣堂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深谷的、帝国圣堂的礼拜堂,他进过无数次,每周的忏悔日、每月上交赎罪税的日子,他都跪在礼拜堂的红白色地毯上,仰望着镀金的奥西里斯圣像。
他不虔诚,但相信真神的存在。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帝国圣堂深处,四处是俯视着他的圣徒雕塑,双手合十,表情沉静。墙壁上、地面上满是镀了金和秘银的法阵,中间用墨蓝和灰青色材料蚀刻着大段大段的咒文。火光幽暗,向穹顶延伸。
穹顶上也有无数圣徒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不,这不足以让他恐惧。
他身后跟着十位侍从,每位都捧着极为珍贵的祭礼,有西奈白灵鹿的鹿角、北从阴泽的璧晖石、极昼的雪鸟晶、南丰闪电岭的黑珀和海宴蓝森的鸧珥石。这是深谷城多年的藏品,帝国任何一位对法术学有研究的领主,都愿意用自己的一部分的属地换取这些珍稀原料。
侍从们紧跟着他进入十字长廊,经过第一道金线石柱的时候,传来了一阵空气呼啸的声音,这阵风声从埃文身后传来,他脚下一滞,下意识想到——失火了,因为他刚从刑场上回来,任何事物燃烧都能扯动他紧绷的神经。
当他回头,看见一团白色焰火,焰舌并没有向四周辐射高温,反而传来一股冷流,像冬天夹着雪的冷风。
这团火焰正好出现在最后一位侍从所站的位置上,一人高,就这样无声地燃烧着,四周一片昏暗。
然后,他看见白灵鹿的鹿角从白色火焰里滚了出来,这种稀有野兽的角听说冰火不侵。
白灵鹿角滚到了一片阴刻符文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古帝国语,四周是相交的圆、三角和十字,一小簇白色焰舌从鹿角边缘开始蔓延,然后缓慢将它包围。
这时一人高的白光开始减弱,泛出蓝光,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黑影,好像在抽搐扭动,看起来像野地里的磷火。
这团白焰四周越来越冷,埃文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冻僵了,脚下迈不出步伐。最后光芒越来越黯淡,缩在地上变得只有巴掌大,像被点燃的引绳,窜动了几下便熄灭了,整个过程除了风卷动的声音,整个十字长廊都是死寂的。
埃文明白过来,是一个随从自燃了。
尽管四周十分寒冷,埃文依然觉得背脊全部是汗。
他看向前面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引路人——帝国神学院的教授,**师科莱利,希望得到一些解释,然而这位干瘦的中年人只是一味向前行,似乎对埃文拖慢速度十分不满。
当经过第二根金线柱的时候,第二个随从也无声无息地自燃了。
他的同僚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因为空气越来越冷了,似乎每向前行一步,都将变成冰霜。他们低声吟诵祷文,祈求着真神的宽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变成一团白焰。
然而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第三个随从也燃了起来,他身边的人忍受不住这可怕的情景,双膝跪了下来,泪流满脸,但接触到地面上符文的一刻,另外一人也瞬间着了火。
埃文-霍尔觉得自己的牙窖在发抖,全身肌肉都在收缩,太阳穴上的血管在跳动——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快走,多惬意的一个夜晚,如果不是受人所托,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来这破地方——手稿太有意思了,我正准备看第五遍。”科莱利仿佛没发现有人消失,语气中充满不满。
**师发现他身后的人越来越慢,不耐烦地转身,发现埃文-霍尔全身冒着寒气,像冰雕一样立在十字长廊中间。
“他们死了,快走。”科莱利板着脸。
“为什么?”埃文牙齿发颤。
“圣泉吃掉了,这是个陷阱,与捕兽笼原理相同。别看了,裁判所还放人血呢,有什么好惊奇的,快走。”**师催促道,仿佛死的并不是人,而是牲畜。
“跟在后面,小心别被吃了,那样我就得不到手卷的第二卷了。我要赶着回去做第三十二次法术试验。”
这时侧室传来修士的歌颂声,大意是神圣的奥西里斯,让羊进入羊圈,让他们体会死亡的可怕,从而心怀畏惧。
埃文-霍尔只觉全身神经都麻木,连走路都变得越来越艰难。
又有两个随从消失了。
埃文只觉得四周俯视他的圣徒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无数凹陷下去、黑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当他走到圣泉祭坛的大门前,身后已空无一人。离他最近的侍从在距离祭坛前二十步化成了空气。
他两手空空,汗珠从额头、背脊冒出来,却全身发冷,像打摆子一样发着抖。
科莱利推开镀金大门,十名司祭跪在圣泉四周,吟唱圣颂。
十字法阵的光辉在白合石上不停闪烁,好像银河繁星,而圣泉则如同被烛火点亮,泛着金红光彩,表面平静无垠。
埃文想起**师的话,他们被圣泉吃了,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他好不容易让自己不颤抖,挤出一副温和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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