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看着兄弟们的头被一个接一个地割下来,那些杀人的家伙只会重重复复地问几个问题: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否有奇怪的人进入丛林。
她感觉不到痛和耻辱,感觉不到冷热,头脑一阵一阵地发白,心底却在轻蔑地冷笑。她的兄弟们至死不说一词,这些身披重甲的施#*暴者们会得到比他们行径残暴一万倍的报复。
她记起父亲曾经说过的故事,创世历一零二六年,日落帝国的军队入侵迈普族人村庄,他们用剑砍下青年男人的头,用火烧掉木屋,用石头砸断俘虏的手脚。
女人们抱着孩子,从躲藏的地窖里冲出,阻止残*暴的军队,她们的孩子被扔在地上,衣服被扯碎,身体受到粗暴的折磨。
她们流出的眼泪让河水高涨,渗出的血液染红大地,然而她们的美貌让军队沉沦,被扔掉的孩子被野狼抚养,像野草一样,怀抱仇恨,长大成人。
这些被玷污的女人都是迈普人的圣女和英雄,她们没有名字,却沉睡在帝国的领土上。
而另一个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则关于一位名叫尤娜的圣女。尤娜拥有惊人的美貌,她的眉毛像月亮,眼睛像驯鹿,皮肤如雪一样白,身段玲珑柔软,她的内心像火一样忠诚,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会爱上她。
一年冬天,帝**队践踏迈普族人的领土,迈普族人拼死奋战,而无恶不作的军人却要将族人赶尽杀绝。
尤娜自告奋勇取下敌方将军的首级,所有人都含泪与她告别。她用最美妙的舞蹈吸引了敌人,那位将军便将她掠去,她用泪水、歌声和温言细语让将军爱上了她。
在敌军再次进攻的前一个夜里,尤娜裸*身爬上将军的床,用她洁白丰腴的身体,让将军精疲力竭,又用酒精和******药让他昏睡不醒。最后,她掏出了匕首,干脆利落地割下了将军的头颅,一路奔回迈普村庄,将这颗头颅插在长矛上。
最终迈普族人战胜了无主的帝**。
梅里意识模糊,当艾利欧的钢靴踢向前胸时,她甚至没有知觉。那些重重复复的问题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萦绕,然而她脑海里只有这两段女英雄的故事。
可现实是,她既没法斩下这个恶魔的头,也没法让自己的族人大获全胜,她只是躺在冰冷的泥土上,失去了四肢和贞*操,像蛆虫一样蠕动。
唯一相同的是,她也是迈普人的英雄。
她的灵魂像在圣水里沐浴过一样圣洁,尽管她的躯体堕落在肮脏的凡尘里。她像所有故事里的那些圣女一样,看到世界之源发出的光亮。她的灵魂快要飞起来了,在高处俯视这些肮脏丑陋的帝国掌权者。
那位首相大人的剑尖架在她的脖子上,但她依然一个字也不会说。
迷糊中,她露出了微笑,那是悲悯、嘲讽的笑容,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咿咿呀呀的音节。
艾利欧一边大喊大叫,说什么,大声一点,一边用钢靴踩她的断手和前胸。
她依旧顽强地说出了几个字,这次清晰得让围着她的人都能听见。
“叛神者,复仇。”
接着,她便睁大麋鹿般的眼睛,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散去,身体也不再抽动,平静地躺在泥地里。
听见「叛神者」三个字,艾利欧和他的副官们不禁心中一颤。在金宫议会厅中,那些胆大狂妄的弄臣们,不是也一边嘲笑着,一边唱着「叛神者」的歌谣吗?!
执着长剑的人们,手握权力的人们,将自称叛神者的人砍成碎,烧成灰,然而他们依然活在任何一个角落,可能是一个农夫,一个猎人,一个村姑,一个街边的乞丐或者小偷……
他们像蛆虫一样活着,活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将一把无形屠刀,架在掌权者的脖子上。
帝国骑兵们又想起了八百多名葬身在丛林腹地里的同袍,他们全部被撕成碎肉块,连骸骨都被折断。这是多么可怕的仇恨,才制造如此骇人的惨剧。
“叛神者!”艾利欧咬牙切齿,举起「鹰鹫」,砍在了梅里死灰色的身体上。
接着,他又凶狠地向后拉着剑刃,将她的肚腹割出一条大缝,肠子突破束缚,向肌肉外滑去,深褐色的肝脏裸*露出来。
他绿色眼睛冒着寒气,红色头发像要烧起来一样,嘶声竭力地叫着:“叛神者!叛神者!”
贝奇默默地站在御前首相身边,轻轻皱起了眉头:“她死了。”
然而,艾利欧就像没听见一样,又将剑刃对准了另一具尸体的头颅。
“他们死了。”贝奇冷冷道:“我们还要赶路,把尸体烧了。”
副官们这才回过神来,将横七竖八躺倒的半截身躯,全部堆放在一起,架起木台,点燃火种。
尸体的油脂滴落,发出刺鼻臭气,一些士兵忍不住干呕起来。
“把树林清理一下。”贝奇命令道。人们这才想起,前方唯一进山的道路,已经被肉碎铺满,现在估计全是吃腐肉的野兽,和成群的虫蝇。
帝国骑兵们皱起了眉头,一名副官上前行默首礼,沉声问道:“尊贵的法师大人,难道您不为死者祈祷么?遭遇如此毒手,恐怕他们的灵魂不能安息。”
贝奇皱起眉头,他从不认为这些行为卑贱的凡人会受到真神眷顾。
“神圣奥西里斯已经将他们接纳至天国,他们从此不需再忍受人间疾苦。”贝奇冷冷地说道:“我们要尽快赶路,恐怕施法的邪恶术士,不止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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