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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窗外的月色正明,皎洁的银辉落满了琉璃金瓦,隐隐泛着恬静的光芒,也为琉璃金顶上的角兽平添了几分神秘。
当今皇太孙所居的毓章宫此刻分外宁静,宫人皆认真的立在廊下,垂眉敛目。
深秋的风多了几分寒凉,卷着庭前的落花枯叶悠悠在风中打了个转儿,又落在廊下。
远处游廊转角处渐渐走出一个人影,昏黄而温暖的光芒为她裹了一层柔和而安静的光芒,待那人缓缓从落下的阴影中走出,沿着一廊的宫灯朝偏殿而来,众人才瞧出,原来是太孙殿下的乳母幸氏。
幸氏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玉色墨兰裙子,一把好头发只用一根成色尚好的玉簪绾在后面,耳下只缀着两颗小米珠,便不再有多余的配饰了。
待人到了跟前,幸氏提着角灯住了步子,廊下站着的宫人忙蹲身行礼,极为尊敬道:“嬷嬷。”
幸氏唇角随和的浮起,微微倾身,以左手托起近前的宫女,随即看着旁边的人温柔道:“都起来吧。”
话音落尽,众人起了身,幸氏偏首看着闭着的殿门,随即关怀的问道:“殿下还没睡?”
守在外面的宫人摇了摇头,含下头,不由有几分自豪道:“今日圣上召殿下议事,殿下拿了几份折子回来,这会子只怕正忙着这事。”
幸氏唇角也划起温柔的笑意,但眸中还是多了几分关心。
“国事重要,殿下的身子也重要啊。”
“是。”
众人皆颔首应声,幸氏点了点颌,随即便将手中的角灯递给近前的宫女,一旁的人忙会意地小心推开殿门,待幸氏走了进去,这才缓缓掩上。
殿内此刻比之殿外更为安静,萧译站在书案后,修长而好看的右手正捏着一秉玉狼毫,案上搁着一盏玉镂空花熏顶,淡淡的缭绕着似有若无的梨花香,飘散在空中,一点一点的弥散。
此刻他的面前铺展着一张雪白的宣纸,由一柄黄玉螭纹镇纸抚平,笔尖落下之处,便是少女眉间的梨花额黄。
萧译轻轻提起笔,站直了身子,仔细的端详着案上的画卷,随即平声道:“来看看如何。”
一旁执立的檀墨闻声抬头,只见自家殿下眼神仍旧落在那画上,若非屋内只有他二人,他都怀疑方才不是在与自己说话。
檀墨忙上前了一步,转而看向案上那副画卷。
殿下的画技真是越来越臻于完美了。
这仿佛是将午间在慈庆宫花园的那一幕搬到了这纸上一般,明明是画了两个少女,可饶谁也能看得出,只有那额间点着额黄,怀抱“雪团”的少女才叫这笔下的人花足了心思。
若是叫绮阳郡主知道了,只怕得闹腾缠着说殿下偏心了。
“小的觉得——”
外间陡然响起了细微的声音,檀墨的话戛然而止,转而朝屋外看去,萧译自然地拿起手边一张刚写好的字覆在画上,幸氏随即走了进来。
“殿下还未睡。”
萧译眉间温和了些,声音平缓道:“正练了会字。”
幸氏闻言不由出声关怀道:“奴婢原以为殿下还在忙着政事,既然如此,殿下还是早些歇息,睡的太晚总是伤身子。”
萧译敬重的点了点头,看到幸氏柔和的笑意,一旁的檀墨睨到幸氏手中提着的填漆食盒,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却是丝毫未露出,只做平日的笑嘻嘻问了一句。
“嬷嬷是来给殿下送汤的吧。”
幸氏对上檀墨的问询,唇角浮着和气的笑意。
“这些事情以后让其他人做就好,嬷嬷莫要再每日这么晚陪着我熬着做这些了。”
幸氏闻言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温情,看向书案后的少年,眸中更多了许多关怀。
“殿下自小就喜欢奴婢做的羹汤,奴婢最是高兴,如何又能假手于人,奴婢就想每日亲自做,亲自给殿下送来,看着殿下用,每次恍然间,奴婢就觉得好像回到了殿下小时候的样子,奴婢——”
幸氏越说越似是勾起了会议一般,语中满是温情,直至说到最后,不由戛然而止。
顺着案前的罩灯,萧译看到了幸氏眸角微微泛起几分湿意,不由将笔搁下,看了眼一旁的檀墨。
檀墨当即会意地上前将桌案收拾干净,转而看向幸氏尊敬道:“嬷嬷,殿下要用汤了。”
幸氏闻言不由欣然,小心翼翼地拿丝帕蘸了蘸湿润的眼角,忙上前将食盒搁在案上,轻轻揭开,随之捧出一个嵌玉梅花式青玉盖盒,再从盒中取出一个盛着羹汤的小瓷罐,小心拿勺匙舀了一小碗,端起来舀了几口饮了,随即笑着道:“汤温了,殿下可以用了。”
话一说完,幸氏再重新用一个定窑小瓷碗盛了汤,奉在萧译面前的案上,萧译撩袍坐了下去,随即端起碗来,拿瓷勺轻轻搅了搅,递在唇边尝了一口。
幸氏在一旁双手搭于前,自然的抿笑问道:“殿下觉得如何,若是不好,奴婢再回去改改食料。”
萧译将碗端在手里,点了点颌温和道:“您做的一向合我胃口。”
话语说完,萧译将碗再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一旁的檀墨眸中微微一动,随即覆下眸子,直至瓷碗被搁在案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声,檀墨这才笑着对幸氏恭敬道:“也就只有嬷嬷做的汤殿下才会喝尽,小的看,该让御膳房的人向您学习学习手艺了。”
幸氏闻言笑了,随即温柔的看向书案后的少年道:“我的手艺哪里比得上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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