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目下,谢氏由墨兰扶着上了前面的马车,顾砚龄则由醅碧扶着上了后面的马车。安定国公府是太祖皇帝钦赐的府邸,原本是前朝后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南王的王府。坐落于离皇城最近的华巷。
华巷,顾名思义,自然是京城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且仅为三品以上朝中大员,以及亲王,公侯的住宅区。因为寸土寸金,等闲的京官自然住不起,如此才能衬托出这华巷的贵气。
虽说定国公府离皇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府中女眷出行的马车却并不简便,车内一应俱全。
顾砚龄端庄的坐在车内,鼻尖萦绕着沉水香的味道,醅碧跪坐在绣金软垫上,从嵌在轿壁内取出提前备好的小点,小心翼翼地放在顾砚龄面前的矮桌上,继而小心取过茶炉上煮好的碧螺春,替顾砚龄斟好了茶盏。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砚龄,醅碧小心问道:“姑娘想看什么书?”
说着醅碧欲从简便上提顾砚龄去取,顾砚龄微微侧眸,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也坐下休息吧,一会儿进宫,我们时时都得提着神了。”
醅碧听了,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有理,因而微微颔首,规矩的坐在了顾砚龄的左手边。
顾砚龄托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继而微微阖眼养神。醅碧见了,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姑娘自病愈之后,变得多思多虑起来,时而总能看到姑娘独自坐在窗下,微微蹙眉,让人不由有些心疼。
十二岁的年纪,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世族大家,都该是天真烂漫,撒娇嗔痴的少女而已。
约莫一盏茶后,渐渐响起的人声打破了平静,顾砚龄微微睁开眼,她知道,车马已然行出华巷,进入了朱雀街。
顾砚龄不由抬手将车帘轻轻掀开一角,透过车窗,是皇城正街最喧闹的早市,看着冒着白色热气的蒸屉,撸着袖子正揉着面团的商贩,还有手捏油糕,咬下一口烫的直拿手扇凉的总角小孩儿。
掀开车帘的手微微一顿,顾砚龄对于这般鲜活生动的场面不由生出了几分贪看之心,前一世出嫁前,她尚且还能在元宵节随大哥,还有京中的手帕交们一起出门赏灯。
可当出嫁入了王府,她却再没能那般自在出门过。那时的她每日一边忙于与皇室的妯娌们周旋,小心翼翼地侍奉她那天家的公公婆婆们,一边还要接管王府的大小事务,镇压那些妖艳的侧室,权衡内院的各方势力。
直至后来从王府斗至后宫,成了皇后,太后,她要操劳的从中馈家务成了天下国事。
她操劳了一辈子,后来皇帝下旨要南巡,群臣反对,认为过于耗费人力财力,皇帝却在大殿上亲下谕旨,要以天下奉养圣母皇太后,更要亲自陪她一览这大兴的江山。
孝大于天,再者因她这个圣母皇太后辅佐两代帝王,更是垂帘听政多年,积威多年,因而反对的朝臣们都默不作声,再不敢多言。
南巡的排场之隆重,让世人都禁不住赞叹皇帝的孝顺。就连那时的她也以为这个从亲妹妹那过继而来的儿子是真的与她如同亲生,可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她只是皇帝掩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幌子。
皇帝真正想的,是带顾砚锦这个生母看一看属于他们的锦绣江山而已。
可那时候还有谁记得,真正将这大好的江山送到他萧誉手中的是她这个圣母皇太后顾砚龄,将他牢牢扶稳在那龙座之上的更是她顾砚龄!
顾砚龄紧紧攥住手,往事就像是一把刀刃,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她那颗已经冷硬的心,虽不再疼,却是留着一道道磨灭不去的痕迹,让她穷尽两生也绝不会忘却!
“姑娘,姑娘——”
顾砚龄被唤回了神,转头恰好对上醅碧担忧的眸子,顾砚龄勉强浮起笑意:“无事。”
醅碧知道顾砚龄并不想说什么,便不再多问。
顾砚龄手一松,车帘重落了下来,顾砚龄再一次阖眼,眉目舒展而坚定。
这一世,是她的,她不会再让,否则,她宁愿毁了它!
定国公府的车马进入了皇城,谢氏和顾砚龄由皇贵妃派遣来的宫女侍奉着换上了宫中代步的车马,直至到了内苑,又辗转换了等候许久的暖轿,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翊坤宫门口。
扶着醅碧的手,顾砚龄不紧不慢地下了暖轿,眼前的一切对于顾砚龄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翊坤宫,后宫中除坤宁宫以外最华丽的宫殿,前一世不仅仅住过她的姨母宁皇贵妃,最受她丈夫萧译宠爱的宸皇贵妃也曾是这里的主人,仗着自己的母家与宠爱,与她争斗了半辈子,最终却与她的儿子死在了她的鸩酒之下,抱着做太后的痴想下了黄泉。
看着宫殿之上悬着的鎏金大字,顾砚龄微微扬颌,唇角浮起了清冷的笑意。
她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从前不是,而这一世,更不会是。
“奴婢华枝给世子夫人请安,见过长姑娘。”
一个温柔却不失稳重的声音打断了顾砚龄的回忆,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宫人立在眼前,面上的妆容细腻盈透,可见是傅了上等的香粉,挽着中规中矩的燕尾圆髻,只简单的插着一只碧玺簪子并着两朵玉色绢花,身上的墨碧色宫服虽看起来不甚鲜艳,但领口那两朵并蒂清荷香远益清,活了一般,便知是苏绣圣手这般的绣娘才可达到的。
再转而看向华枝那温柔的面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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