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她这个爸爸对她再了解不过了,他似乎算到她要到婚礼上大闹一场,可是原因却不是他预料的那样。
这次陆明遥异常镇定地回答道,“我没有乱来。”
“明遥,钟情是骨癌晚期,她想嫁给治平,这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陆明遥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由地颤抖着,“可我也没有办法了,爸——”
她喊这声“爸”时声嘶力竭,把陆礼和连同坐在一旁的陆筱远皆是吓了一跳。
心里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向外翻涌着,鼻子酸酸的,陆明遥觉得心口窝堵塞得生痛。
“小遥——”陆筱远有些不安地喊她名字。
陆明遥镇定了下情绪,对着那头无言的陆礼和坦白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去游学的时候,跟林治平住的是同一间酒店……那天晚上是我自愿的,他什么都不记得……”
陆明遥语无伦次,“他见过我那么多次,可他根本不记得我……他毁了我,可以去跟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我难道连报复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下子,陆筱远跟陆礼和都不出声了。
陆明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爱他,可是我更恨他!”
她说“恨”这个字眼时咬牙切齿,透露着跟年龄不相和的成熟和沧桑。
陆筱远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人,这还是他疼爱宠溺的那个妹妹吗?他那个天真烂漫笑自由自在哭的妹妹,那个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妹妹,那个依赖他维护他的妹妹,是潜藏在眼前人的皮相之下吗?一如他把对她最最深刻最最纯粹的迷恋潜藏在心底。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陆明遥一把扔掉手机,使劲捶了下方向盘,难耐的情绪喷薄而出,一股强烈的破坏欲瞬间卷席而来。
视线模糊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禁不住抽动着,银色的捷豹像是失控的闪电,飞速掠过一格格风景。
直到转角处跟一辆红色轿车相撞。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静寂的空间,血红的颜料泼洒成海,紧急刹闸时嗤嗤的声音,连续砰砰不断的碰撞,填填如雷般碎片式的崩烈。
“小遥,”模模糊糊地,陆明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可额头上一阵阵钝痛袭来,她根本无力抬头转移视线,眼皮沉重垂下来的那一刻,她最后悔的是这次出来带上了自己的哥哥。
忆今日(1)
三年前那场车祸彻底打破了陆家平静的生活。
陆筱远被送往医院时不治身亡;陆明遥则做了脑部积血手术;之后一直躺在重症监护病房。
陆礼和站在玻璃门板前,听着一旁的杨晓婉哭得撕心裂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让陆礼和的心脏像是窒息般皱缩着。
如果说那天的事故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便是陆明遥还活着。
他搭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总归还算对得起白忱当年的托付。
眼前的陆明遥安稳地躺着;可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事发前她异常沉重的嘶喊。
陆明遥这几年来的异常竟全拜林治平所赐,陆礼和知道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的吃惊。
震撼确实是有的;是那种宿命感把他沉沉包裹;无力逃脱。
白忱跟林振华未完成的孽缘;交由陆明遥跟林治平来承受,这种承继简直是天命注定,不可避免。
三十多年前;陆礼和跟林振华一同下乡来到当时还是穷乡僻壤的双城,分在同一个生产队的还有白忱和杨晓婉。
二十岁的白忱面貌清秀,眉目清朗,穿着干净的蓝衣黑裤,剪着妥帖的齐耳短发,漂亮又端庄。
乡下夜晚的打麦场,她抱着一本纸页泛黄的书本,坐在老槐树下一丝不苟地翻着。
这样的女孩子,看在谁眼里也让人多几分心动。所以,看的就是谁早行动。
结果自然就是林振华先他一步抢占了白忱身边的位子。
后来,说不上怎么回事,陆礼和也是莫名其妙地发觉,身旁多了一个杨晓婉。
在林振华跟白忱的故事里,陆礼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他比林振华早一步回城,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跟杨晓婉成婚。
分别的时候,林振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他女儿做林家媳妇儿。
陆礼和笑着应声,心里却觉得可笑,他怎么笃定他将来的孩子就是个女娃呢。
再听到那俩人的消息,是林振华跑来b城问杨晓婉,白忱最近有没有跟她联系。
就像是古代话本子里多了去的故事,似乎是林振华回城时,他的未婚妻肖纯如找过白忱,不晓得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再回来时,白忱已经了无踪迹。
陆礼和知道,白忱看起来文静,可外柔内刚,她下定决心要藏,那便是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白忱果真走得毅然决然,此后多年,想起她这个人,有些像是聊斋志异里写的故事。
美貌的女子出现在清贫之地,来无影,留下几夜情缘,去无踪。
直到林振华跟肖纯如结婚,陆礼和才又见到白忱。
她人还是一样的漂亮,只是面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
她出现,将一个男婴托陆礼和转交给林治平抚养。
那个时候,对林振华,陆礼和既是羡慕,又有几分恨意。
自始至终,他为白忱做过什么呢?值得她为他倾尽所有,不求名分地为他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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