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俞府在京都的大总管俞槐安。
他出身俞家的世仆,从小就在俞阁老的身边服侍,随着俞阁老的官越做越大,求俞阁老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在俞家、在京都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要说俞家有体面的管事了,就是寻常四、五品京都见了他,也要亲热地揖手称一声“老兄”。
见赵凌扶着傅庭筠下了马车抬脚就走,他不由诧异地望了赵凌一眼。
赵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想到早早就到了,正满脸笑容附和着自家老爷的两位傅大人,心中一凛,忙低下头,恭敬地带着赵凌和傅庭筠去了俞阁老外院书房旁平日里接见贵客的小花厅。
此时正值四月,小花厅前种着几株绣球花,姹紫嫣红,累累如球,开得正艳。
远远的,傅庭筠和赵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
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跑到俞家来谈笑风
傅庭筠都替他们脸红,忍不住回头朝赵凌笑了笑,道:“这绣球花倒开得好,叽叽喳喳地全在一块,热闹。”
赵凌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俞槐安闻笑着正想应酬一句“这是我们家少爷小时候种的”,旋即想到两家的纠纷,忙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急步上了台阶,垂手在湘竹帘子前禀道:“赵大人和赵太太来了。”
屋里有短暂的沉默。
然后传来一个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快请他们进来。”
俞槐安闻言撩了帘子。
赵凌和傅庭筠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小花厅窗扇半掩,水磨石地砖,雕红漆的家俱,青花瓷花觚里插着碗口大的牡丹花,富丽堂皇之气迎而扑来。
傅庭筠的目光却落在了花厅里那个面目陌生的五旬老者身上。
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丁香色团花杭绸常服,清瘦矍铄,神色温和,看见他们进来,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扭头对坐在他下首的傅大老爷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和赵太太如对金童玉女,羡慕煞人了!”
他目含笑意,语带赞赏,如一个宽厚的长辈。
傅庭筠眼角微眯。
傅大老爷已倾身笑道:“正是。”然后高声喊着赵凌和傅庭筠,“还不快来拜见俞阁老。”
傅庭筠非常反感这种需要的时候就跑出来客串一把长辈的态度。但见赵凌依礼给俞阁老行了礼,她还是福了福身。
俞阁老就指了傅五老爷的下首,亲切地道:“坐下来说话吧!”
赵凌却坐到了傅五老爷的对面,客气地和俞阁老寒暄着:“进门就看见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绣球花,想来俞阁老也是爱花之人,那紫玉兰想必也开得很是葳蕤。”
他和赵凌也曾在朝堂和宫中见过几次面,虽然文武殊途从未曾打过交待,但做为皇上身边有从龙之功的宠臣,赵凌早已成为很多人关注的人物,这娜中也包括了俞阁老。
见赵凌这样泾渭分明,俞阁老有一些惊讶。
贵州大捷,赵凌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协调力,傅庭筠虽然受了委屈,但毕竟保住了性命,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帮了傅家不少的忙,更何况他今非昔比,又主动低头示好,以赵凌的为人,应该会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才是,怎么他突然间变得这样的强硬?
他想到傅家两位老爷的为人……”,
难道问题出在傅家的两位老爷身上?
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俞阁老略带愧疚地望了傅庭筠一眼,神色微肃,坦诚地道:“赵大人,说起来说什么赏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我今天请两位傅大人和你们夫妻二人来家里做客,却是为了我那个不孝子……”他说着,露出几分无奈来,“都怪我平日忙于公务,对他管教不严以至于他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子,这才做出这等不知道深浅的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他的话音一落,赵凌和傅庭筠还没有说话傅大老爷已道:“这怎么能说是您的错呢?您长年在外为官,俞撰修由老师教导,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说着,想到俞敬修的老师正是他的岳父,又露出几分尴尬来。
一直没有作声的傅五老爷听了连忙在一旁帮着腔:“俞撰修年纪还轻,难免会有浮躁的地方。等过几年,经历渐长也就会慢慢沉稳起来。哪个人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看到两位傅大人这样的识趣,俞阁老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朝赵凌望去。
赵凌早知道傅庭筠的心愿,只是一来两位傅大人是长辈,争执起来在别人看来他孝行有亏,二来他早已看透两人的本质,觉得事到如今傅大老爷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想着怎样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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