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会来到这条街,一待便是整天。什么事情也不做,仅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她浅笑疏离,看她眉眼生花。这里原本是一座死城,可他固执地让苏沫踏进他和阿荏的记忆之殿,像是……另一种延续,或者依存。
苏沫袅袅婷婷地从屋子里走出,侍弄着院子里的花,举手投足间隐约透露着几分清婉孤傲。可能是过于纤瘦的缘故,陈以航觉得她整个人有一种薄而清的味道,像极了《红楼梦》里的妙玉。
妙玉……
怎么会忽然想起她来?
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7
他记得以前问过阿荏,喜欢红楼里的黛玉还是宝钗,阿荏嗔恼,红楼里那么多姑娘,为何非得从这两人中挑。后来某然一次,看见阿荏新作的书签,寥寥十个字——“啖肉食腥膳,视绮罗俗厌”。
原是妙玉,那似被清水涤荡过的青花瓷一般洁净的女子。
陈以航闭了闭眼,他仿佛又听到某个人言笑晏晏地辩白:“以航哥哥,书里面说了,这世上,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你。”
可是书里有没有说过,等着陈以航的阿荏死了,结局又该怎样?
……
视线又移回苏沫,他甚至能猜到她修完枝桠之后该是去池边接满水,可她刚起身,屋子里却走出来一个人。
是满脸满身都湿透了的颜东。
苏沫掩着嘴笑弯了腰,陈以航从没见过她笑得那样开怀,她甚至拿起毛巾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帮颜东擦去侧脸、下颚的水珠。而颜东也淡笑着凑低头靠近她,眼睛微眯,表情很是享受。
马路对过的陈以航看到这温馨如同家人的一幕时,眼底忽然下起厚厚的风雪。
寒气逼人。
。
颜东一直陪苏沫聊天到晚上十点才起身离开。
苏沫洗漱完毕,就要熄灯时,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一边想着是不是颜东忘拿东西了,一边打开门,却只看到陈以航表情阴郁地立在门外,苏沫怔了一秒就立刻要关起门,却被他大力撑住一把重重推开,苏沫吃痛整个人弹到墙上,陈以航连一眼都不瞧她,自顾长驱直入。
她心呼惨了,怎么白天刚说他脑子不大正常,他晚上就来报复了。
“你在嘀咕什么?”不耐烦的声音。
苏沫见他完全把这当成自己家,极熟稔地往沙发上一坐,还顺带理了理茶几上的书,她没好气道:“我要睡了。”
陈以航挑眉点点头:“真巧,我也要睡了。”他手指了指沙发,“今天我就想睡这儿。”
“你!”苏沫脸皮太薄,已经有些泛红,陈以航看着她手足无措吃瘪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语调也跟着缓和:“我是真累了,就借你这儿睡一晚,我付房钱,而且保证不扰民,成交?”
苏沫见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竟然躺了下去,恨不得拿起滚烫的热水就朝他泼去!
“想求你去留宿的姑娘家多了去了,你干嘛非得赖在我这儿!”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又惊又羞,怎么听都像古代不受宠的妃子朝帝王的抱怨,陈以航笑意满满地瞧她,她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根本是永远被吃得死死的那方。苏沫干脆不再管他,自己锁上门就回房了。
可是这一晚,她失眠了。
屋外的清辉格外莹白,她合上眼睛,翻了好几遍身,都无法入眠。时钟沉默着划过凌晨一点,屋外客厅的男子,果然如他所言,安安静静地并未叨扰。隔着那扇门,她似乎都能听见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田,苏沫无奈地掀开被子,沉默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吱呀——”所幸没有吵醒他。
毕竟已是入秋,苏沫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薄毯。沉睡中的陈以航,几缕碎发错落在额前,遮住了浓墨重彩的黑眸,不再冷漠不再寂寥,整个人都给她一种温暖而沉静的熟悉感。
她不自觉间……看入了迷。
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8
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他,很想要熨帖平整他连梦里都紧皱着的眉心,温热的肌肤触感猛然让她回神,苏沫手一颤,立刻缩了回来,尴尬着跑回房间。客厅重新恢复寂静,陈以航慢慢地睁开眼,手摸了摸额心的位置,忽然笑了起来。
第二天醒得较晚,苏沫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只看到沙发上工整叠放的薄毯,还有桌上买好的热豆浆、油条和小米粥。
陈以航却已经不在了。
她抱起羊毛薄毯,上面还留有他的味道,精工锁边的蔷薇刺绣,此刻映入她眼,竟似灼灼怒放了一般。
接连几日,陈以航总要找些有的没的借口来接她出去。她每每想要推脱,王岚便会为难地说:“苏小姐,陈董说欠您的房钱还没有还清,麻烦您再随我去一次。”
几次三番,折腾不过,便也由他去了。
车载着她缓缓而停,面前是一栋上了年代的欧式建筑,底楼侧面绕有青苔,映着天光也成了墨绿,王岚冲她笑了笑:“苏小姐,这边请。”
她轻声道谢。
门口有两个高瘦的男人站得笔直,应是站岗。苏沫走过的时候,他们依旧目视前方,不苟言笑。王岚带着她顺着圆形楼梯层层而上,地上蜿蜒了数千米的纯白羊绒地毯,她回眸向下望去,竟恍惚自己站在了云端。
王岚敲了敲一间极高档的房门,便替她推开:“苏小姐,陈董就在里面。”
她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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