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是下坪,我们在罗霄山里,你不可能成功的,”彭莹‘玉’的口气舒缓了一点,随即又暴跳如雷,“你这个愚蠢的笨蛋,你在自寻死路。”
“是的,”况普天比师父冷静的多,他在动手之前就想明白了,“可是,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做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吗。我们在造反,我在袁州失败,在淮西被官兵驱赶的到处逃跑,可是我们还是要冒险,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罗霄山里冒险。”
“你——还真不愧为我的徒弟!”彭莹‘玉’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况普天不停的叩头,“我从来就不是个老实人,一个老实人也没办法跟着你奔‘波’造反。我骗过你,许多时候是怕你责罚。这次我本来还想骗你,但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隐瞒了。罗霄山是个好地方,郑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想雀占鸠巢,但我那两个师侄太不争气,被他吓傻了。事已至此,你把我‘交’给郑晟吧,以平息他的怒火,如何日后师父再在别的地方起兵,还能向他求援。”
“你啊……”彭莹‘玉’一声长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徒弟杀死另一个徒弟,两人都是他造反路上的好帮手。“你就留在我这里,我这就去见郑晟,向他求情,我弥勒教人也是帮过他的,长江水战那场胜利足以换取你的‘性’命。”
“师父!”况普天流下眼泪来。他是个无耻之人,但也是重情义的人,分对什么人。
彭莹‘玉’主动去见郑晟,是自贬身份,丢尽颜面,而且郑晟还未必会给他情面。因为他犯下的是江湖中最大的忌讳。但他没有阻止师父,因为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彭莹‘玉’走出草庐,四周被点着火把的义军包围。
彭怀‘玉’和王中坤都在那里,几十双眼睛同时落在他的身上。他合掌在‘胸’前:“阿弥陀佛,几位堂主,况普天就在这里,他哪里也不会去,贫僧要见郑香主一面,在我走后,求各位不要讲为难他。”
“祖师爷,你要去香主啊?”王中坤迎上来。
“能否请王堂主带路?”彭莹‘玉’说话非常客气,不再以弥勒教祖师的身份自居。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罗霄山里的红巾军现在不是他的部众,以后更不可能是他的部众。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都已经不再是弥勒教信徒。
王中坤回头朝彭怀‘玉’使了个眼‘色’,还礼道:“请祖师爷随我来。”
彭怀‘玉’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私’自去找况普天的麻烦,做人要知道分寸。
十几个兵丁举着火把一路照亮道路,王中坤低声吩咐亲信先去香主的府邸通信,自己陪着彭莹‘玉’慢腾腾的走向那里。
一行人来到香主府邸的‘门’口,大‘门’紧闭,没见到郑晟出来迎接,倒是见到一个人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人?”王中坤走到近处,‘侍’卫把火把拿近让他看清楚,“余人!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余人抬起头,先是苦笑一声,随即见到跟在他身边的彭莹‘玉’,手忙脚‘乱’的行礼:“见过彭祖师。”
“你不要叫我彭祖师,”彭莹‘玉’慈善的合掌,“你是一心师父的徒弟,应该是我的师侄。”他们同出自慈化禅寺。因彭莹‘玉’下定决心要造反,为了避免惹祸上‘门’,慈化禅寺故意宣称把他驱逐出‘门’墙。但是,他与慈化禅寺一直在暗中有来往。
“哦,……师叔,”余人窘迫的合掌,“我知道你与郑香主之间发生了点误会,我来劝香主放过弥勒教人,他把我赶出来了,说如果在这里跪倒明天早晨日出,他就听我的劝。”
“胡闹!”彭莹‘玉’变了脸‘色’,“他要怎样,我弥勒教的人就会束手待擒吗?你不用跪了!”余人的举动让他感动,也让他觉得羞辱。郑晟是故意让他看这一幕的,“你起来,跟我进去!”
余人本来心情‘挺’好,郑晟让他跪一晚就跪一晚,这没什么难的,他从未想过郑晟在骗他。从两人在慈化禅寺结识以来,他一直在被郑晟欺负,但郑晟还从来没有欺骗过他。见到彭莹‘玉’愤怒,他担心他进去与郑晟见面后吵起来,急忙劝道:“师叔,不碍事的,我从前在寺庙里礼佛的时候,经常跪一整晚,你不用管我,进去见到郑晟不要急躁。他是个顺‘毛’驴,今天他确实很生气,但只要好好说话,他也不是不讲理。”
彭莹‘玉’见他啰嗦的来劝起自己来,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拉扯余人,但余人就像一滩烂泥在地上挣扎,怎么也不愿起来。
王中坤在旁边看不过去了,道:“彭祖师,余人要跪就让他跪在这里吧,他与香主关系很好,不妨事的。”
彭莹‘玉’费力气折腾了半天,眼看自己拿这小子死皮赖脸,自己没有办法,无奈的松手。
一群人站在大‘门’前折腾这一会,十几个‘侍’卫举着一溜火从院子里走出来,分别站立在‘门’槛两边,把‘门’口这方圆之地照的通明。郑晟和于凤聪并肩从里面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行礼:“拜见师父。”
彭莹‘玉’转过头,“不敢当!”他指向余人,“不知香主能否给我一个情面,让他不要跪在这里了。”
“嗯……”郑晟思考片刻,“师父,在罗霄山犯了错误都要受到惩罚,我让他在这里跪一夜,可以免除他受军纪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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