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主事的人,该拿出主意的时候要能拿主意,该承担的时候要有担当,几十年来彭莹玉最不缺乏的就是担当。
彭莹玉道:”撤兵,我们从广德撤兵,如果能在芜湖立足等待天下大变再图江南,鞑子不是一下会被击败的。”他难得清醒过来。
失败才能让人清醒,听说刘福通击败朝廷二十万大军那一刻,彭莹玉以为这大元的天下就要崩溃了。他迫不及待,几十年的愿望好像一下就要实现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毫不畏惧。
”撤兵吧,”项普略看向师兄,用有些颓废的声音说,”我们还会回来的。”
况普天更加不高兴了。这才刚打一场败仗,怎么项普略看上去心气都没有了。
有些心里的想法不足为外人说。项普略不能说给自己算了一卦命不久,这么说就是扰乱军心了。
十一月,江南飘了一波薄雪。
地面铺上一层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彭莹玉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义军正在做撤兵的准备。
杭州城里的大户都缩在家里,听说官兵要来了,义军打了败仗,他们在偷偷的高兴,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开门,开门。”一队扎着红头巾的兵士啪啪啪的敲门。
看门的老头畏缩着拉开门栓,”各位军爷,有什么事情”
义军进城后军纪很好,看门的老头没有躲在屋子里的主人害怕。
兵丁往里面张望:”家里有人吗”右手紧紧按在腰刀上。
”有人。”
”有人就快出来,还躲在家里做什么”兵丁不耐烦了。
老头蒙了,这伙人来势汹汹,看上去不是好事。
兵丁哐哐敲门:”出来,出来。”
”好,我这就去通报。”老头一溜烟的往里面跑。
兵丁头目朝屋里大声嚷:”所有人都出来,男人女人都出来。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藏在屋里的人乱作一团。城里的人几乎都听说义军打了败仗,这是要改变做法吗。
小队正极其不耐烦,挥手命身后的亲兵进屋搜捕。义军如恶狼般冲进屋子,他们抽出刀看上去很吓人。
屋里的人全部被赶来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童乱糟糟一团。
小队正挥舞手臂:”来啊,进屋子搜,把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被押在院子里的人都慌了,一个中年人想到前些日子义军不扰民的说法,装着胆子站出来问:”各位军爷这是要做什么啊,小人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
”做什么你们家的钱财是不是都是与蒙古人勾结从南人身上盘剥得来的,这些东西我们都要拿走。”
那中年人一下慌了,扑通跪在冰天雪地:”我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队正冷笑一声:”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早就听说你们这些富户在家里都设有密室,用来藏珠宝黄金,今天要是不给我老老实实交出来,让你全家死个干净。”
穷凶恶急的人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如这样的事情不是在杭州城里一个地方发生,义军依次砸开各家富商和士绅家的大门,他们的目的不再是征集一点点粮草,他们在把这些人家翻个底朝天,再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各家家主,问出每家密室的位置,从中刨出无数金银首饰。他们把那些东西收拾进包袱,放在马车上,准备带出杭州城。
城里很快乱做一团,有人急忙向彭莹玉禀告。
彭莹玉大怒,命周顺前去查是谁在干这么恶劣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身份极高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张。周顺前脚刚在,彭莹玉就隐隐猜到是谁干的。只有况普天有这个胆量。
果不其然,周顺很快就返回来,禀告道:”搜捕各家富户的原是况师叔的兵马,现在项师叔也派人出动了,大军要离开杭州了,大家都想在离开的时候捞点好处。”
彭莹玉暴怒,下令:”离开让那两个人来见我。”
周顺不敢耽误,扭头向兵营中走去。
他走出中军大营,正好碰见过来的周修永。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周修永刚刚听说城里发出了异动,以为城里有人作乱,来这里打听消息。
周顺急着要走,三言两语把自己刚刚打听的事情说明白。
”原来如此,”周修永淡定的说:”他们都不想白白的把杭州城还给鞑子,好歹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他们想带点东西走。”
周顺急道:”祖师好像很生气。”
周修永道:”祖师一辈子侍奉佛祖,除了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外,对南人十分仁慈,哪怕曾经是鞑子的帮手,祖师爷也手下留情。”
他总以为南人都是自己人,即使不是自己人也是可是争取的,但显然周修永不这么认为。
南人中有投靠鞑子的走狗,鞑子里也有反对朝廷的叛逆。他读史书知道当年忽必烈登皇位时,草原人叛乱,忽必烈启用汉军杀回草原,把蒙古人啥的血流成河,最终稳固了皇位。
”你去找两位将军吧,那些人都在巴不得城外的鞑子能杀进来,被抢了也就抢了,我进去与祖师说说。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早该这么干了。”周修永莞尔一笑,”我们此番离开杭州,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江南的百姓不支持我们,我们在这里留下好名声有什么用,将士们打仗辛苦,得到一点奖赏是应该的。”
周顺认同周修永的部分观点,但现在不是与他争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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