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友谅的大军占领整个南昌城之前,彭怀玉的大军终于出现在城门前。
城内城外都是火光冲天,行进的大军如同一条条游动的火龙,南昌城如同他们的巢穴。赵普胜的大军也走出了兵营,他人在混乱的南昌城里,部下心急如焚。
但各路兵马各走各的路,互相不干扰,有意避开冲突。
彭怀玉策马进入城门。
周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援军,领着项甲和周修永迎过来。
隔着老远,他脚步匆匆,按照天启的礼节行礼:“拜见彭将军。”
周顺虽然贵为郑晟的义子,但在天启内部地位未定,而彭怀玉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启大将,他不敢怠慢。
彭怀玉下马回礼,脸色焦虑的看向城内,问:“现在怎么样了”
“陈友谅突然杀入场城,我们抵挡不住,城中各处都已经失守了。”周顺有些沮丧,他后背挡住了项甲,在闪耀的火把亮光中朝彭怀玉使了个眼色,道:“我撤出来时,见况将军府上已经陷入一片火海,陈友谅的部下正在那里烧杀抢掠。”
陈友谅不出况普天放进城里的吗彭怀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问:“况将军和赵将军身在何处”
周顺道:“我一直没见到赵将军,项将军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彭怀玉明悟。
况普天已经死了,周顺杀了他。这让他对宗主的义子刮目相看。
杀了况普天非常正确,哪怕他们最终丢了南昌城,也要世人明白,坑害天启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红巾军有条不紊的进城,占领了邻近城边的几条街道,布置防线。南昌城的三支兵马,都没有破釜沉舟一战的勇气,因为他们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周修永忽然从项甲身后绕出来,问:“彭将军,我听说宗主的大军正在来南昌的途中,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达。”
彭怀玉恨恨的说:“也就这两日吧,陈友谅一定也知道,才着急忙慌发动了政变。”
他恨自己,不是别人。他小心翼翼,还是让陈友谅找到了机会。如果等郑晟到来,以宗主的威望南昌城没人能与他抗衡,倒时候况普天和赵普胜都要靠边站,朝廷在南昌城的根基就没有了。
周修永接着道:“宗主还不知道南昌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扭头看了看周顺,问:“是否要派人去向宗主详细禀告此事”他指向城内四处流窜的火把,道:“况普天大概是死了,如果是陈友谅杀了他,我们要为他报仇。”
他在提醒彭怀玉,况普天死了,这是南昌城里三家派系必须要面对的事情。这个屎盆子扣在谁的脑袋上,谁就无法向天下人交代。郑晟甚至可以以此为理由攻打南昌城。
但况普天是周顺杀死的,在场有许多人可以证明。
城里的战斗快要结束了,三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必然要坐到一张谈判桌子面前,把南昌城里发生的事情说明白。战争只是手段,不出目的。
周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再留作这里只会添乱,主动请命道:“彭将军,我许久没有见义父了,南昌城里的事情我最清楚,不如我先去赣州城,在路上等着义父。”
彭怀玉想了想,点头答应:“如此最好。”
周顺回头看看项甲,道:“项甲也随我走吧,项叔叔嘱咐你去见宗主,你正好与我同行。”
项甲点了点头。
他终究还是按照父亲安排的道路走。
周顺清点兵马,把参与攻打况府的兵丁全部带走,离开南昌这个是非之地。
项甲部下只剩下六七百人,两队兵马合二为一出城而去。
周顺与项甲并马而行,出城后不远,他见项甲有些忐忑,宽慰他道;“宗主是个讲道理的人,项叔叔应该早就宗主嘱托过了,你见了宗主听话便是。”其实他心里的紧张不必项甲少。
郑晟严肃的时候多,和善的时候少。周顺每次与郑晟独处,都谨小慎微。他这次在南昌城犯了错误,失去了对南昌的控制,让天启和朝廷的矛盾从遮遮掩掩到天下人共知,郑晟如何反应实在难以预料。
最后他虽然杀死了况普天,没有被灰溜溜的赶出南昌城,但现在看来福祸难料。如果这件事最终遮掩不住,他与彭党的旧情将恩断义绝。当然,以义父的脾气绝对不会把他扔出去平息朝廷的怒气。
项甲用崇敬的口气说:“宗主是个大英雄”他只是紧张,不是怕。父亲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是啊,义父是天不怕地不怕人。”周顺由衷的赞叹。他忽然拉住项甲战马的缰绳,道:“到了广州,我们可以作伴,我爹和你爹都是祖师的弟子,都是死在鞑子手里。我们又没有兄弟姐妹,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兄弟。”
看着周顺坚定的眼神,一股暖流从项甲心中流过。
“我们是兄弟。”他搭在周顺的手中。
父亲战死后,项甲一直摆脱不了孤独的阴影。他还年轻,去年刚刚被项普略带上战场,还没磨砺成熟就要独自面对残酷的世界。现在忽然有个兄长,让他仿佛有了家的感觉。
有相同经历的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他们之间太相似了,几乎是注定的兄弟。
幼鸟独飞,才会尽快成熟起来,项甲还没有意识到他这几个月的表现已经让父亲的部曲归心。
“广州很大很繁华,但是有许多色目人,”周顺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出身弥勒教的人都很厌恶色目人,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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