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整整一夜的北风,第二天清晨,周顺推开房门时,室外已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院子里、对面的屋脊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雪,早起的侍卫在院子里留下横七竖八的脚印。风吹在他的脸上,却不怎么冷。
这大概算是倒春寒吧,周顺抬头看看天,空中瓦蓝瓦蓝的,有几朵白云点缀在其中。
春天的雪就是这样,存不了多少时候,再过一个多月家乡山上的映山红应该就会开了。
见他从屋中伸出脑袋,一个在墙角藏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的年轻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上前,不等周顺反应靠近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家里有信来了。”
周顺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的容貌,发现他不是使团中人,伸手接过信,问:“你是何人?”
那人朝他一笑,道:“在下隶属左辅卫,袁州人,在张开千户麾下效力。”
周顺点头,瞬间明白了,不再多问,拿着信转身回到屋中。王中坤整顿弥勒教密党势力建立左辅卫,其中许多人原是彭祖师在各地培养起来的。袁州历来是弥勒教最活跃的地方,从这里走出来的弥勒教骨干无人不知道周子旺的名字。
来人特意说出他是袁州人,又是张开千户的部下,周顺就什么都明白了。
终于有人与他联系了,从这一刻起,他在武昌城中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他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小心撕开密信的封口,认真读完里面的内容后,神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他把信封和信纸在手中揉成一个纸团,使劲的捏挤压着,短暂的犹豫后把它丢进内室床脚的火炉里。
火光缓慢燃烧,很快化作一团灰烬。周顺在屋中踱了几个来回,再次拉开房门走出去。他决定今天去太师府拜访,前日徐寿辉召见他时,邹普胜也在身边,如果大家都这般藏着心思,他就什么也做不了。
用完早膳后,他命侍从牵出战马,召驿馆中官员引路,踏着雪后肮脏的街道往太师府走去。
街上行人众多,他骑马比乘坐轿子快不了多少,半个时辰后到达太师府。
太师府大门紧闭,周顺下马,独自走上台阶,用力拍打铜色的门环。
他连着拍了三四下,等一会,见没有动静再拍三四下,再等。如此这般三次,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从里面出来一个童子,拉开一条门缝,用不耐烦的语气道:“什么人,这么用力敲门,没见到关门了吗?”
周顺连忙退后一步,行礼道:“在下天启使者周硕,前来拜见邹太师,烦劳帮我通报。”
那童子翻了个白眼,道:“原来不是武昌城中人。你来到真是不巧,太师昨晚传下话来,要闭关三天,这三日不见外客。”
他说完话就要关门,周顺急了,一把按住大门,道:“我是太师师侄,他不见旁人一定会见我。”
童子冷笑一声,道:“你好大胆子敢在这里撒野。太师闭关的时候连朝也不上,怎会见你这个师侄。再说,我也没办法帮你通报。”说完这几句话,他不管周顺,用力推门想把门关上。
周顺见他语气坚决,无奈只好松开手。
童子推着大门吱呀吱呀的关上。
周顺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太师府前只有他们这一伙人。今日的计划已经破产了,也不知道邹普胜是避他还是真的太闭关。他招呼侍从返回,到达驿馆时已是半上午光景。
驿馆屋顶的雪融化顺着屋檐往下滴成串的水珠,像一面面水帘。
他刚走进院子便看见四个穿黑色锦衣的汉子,腰间都挂着刀,站在他住处门口。
驿馆的主事一见到他就迎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大公子回来了,大元帅派人来找你,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周顺对那四个锦衣汉子瞥了一眼,算时间大概他早晨刚刚出门的时候,这些人就来了。
四个锦衣汉子看见这边动静,又听见那主事说话,相互使了个眼色,朝他这边围过来。为首的头目行礼道:“大公子,元帅命我们来请你。”
周顺心中犯怵。
他想见的人见不到,想躲的人也躲不开。自那夜在倪元俊面前暴露心思后,他最怕就是面对此人。但身在武昌城中,又怎能容得他自由。
他把战马的缰绳交给侍从,答应道:“容我收拾收拾,马上随你们过去。”
头目道:“请大公子快些,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莫让元帅等的心焦。”
周顺回到屋中,再次检查炉火中早上烧干净的纸灰。其实没什么问题,他只是用这些动作让自己更平静些,做好准备去见那个残暴的人。
没让外面的人再等得心急,他很快出门,一行人往元帅府而去。
倪元俊很少请什么人去府中会晤,一路上四个锦衣汉子对他都很恭敬。但周顺不想说话,一行人很沉默。
半个多时辰后,众人到达大元帅府门外。他们不用门房通报,五个人直接从大门走进去,径直走向明月楼方向。
越来越靠近那个人,周顺无法控制内心的紧张,无暇看身边园林的布置和风景。
四个锦衣汉子把他护送到明月楼门口止住脚步,从里面出来一个青衣白面的年轻人,向他招手道:“大公子随我来。”
周顺跟着他跨上熟悉的楼梯。他虽然之来过这里一次,就像已经无数次走过这段楼梯。
二楼金碧辉煌,倪元俊整个身躯都靠在太师椅里,正在看院中雪景。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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