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灵魂,只维系了短瞬便回归了应归之处,化作无数光晕飘散至茫茫天际。而狄黎斯则抱起舒云萝再度失去生气的身躯,将她和她一直带在身边的怀表一起托付到织梦者的手里。
早已坏掉的怀表,不知何时开始了回溯。那是他以时之元素为她而创造的“道标”,不管发生何事都一定会带着她回到应有的时间里。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触犯这不可触犯的禁忌。
“门就要开了,你不与这孩子道别吗?”织梦者抱着女儿的身体,嗔责着叛逆的从来不给她省心的人类养子。
“不,不必了。”狄黎斯背对着她说道。
如果此时女王醒来,像小时候那样拽住他的衣角哭着喊着不让他走的话,那幺他该怎幺办才好呢……
注定被时空法则抹杀掉的人,便不该在她身边留下一丝一毫痕迹才对。
“对了,忘了谢谢你呢,母亲。”在织梦者连同舒云萝快要被时间的洪流卷走之时,他回转过身说了这样一句话。
织梦者紧抱着女王,魔性妩媚的眸子里泛起了难得一见的晶莹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他终于使用了那个称呼。
或许是感慨着她爱过的男人们都是如此如此地笨拙而愚蠢。
第一百八十五章黎明前夜(悠久之梦)
舒云萝做了一个梦,一个悠长而充满了怀念的梦。
那是在云极宫雪白而柔软的大床上,那是她还不到10岁的幼小的年纪。
明明是狂风呼啸的漆黑的雷雨夜,壁炉里却燃烧着明亮的火焰,整夜整夜也不曾熄灭。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害怕那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黑夜,还有那近乎将天空也撕裂的滚滚惊雷。
所以当宰相合上书页准备起身离开时,温暖的被窝里倏地就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明明是那样小的一只手,却那样决绝坚定,配合着小脸蛋上那几乎要哭出来的人见皆怜的小表情,终于换来狄黎斯一声无奈的长叹。
“……就只再讲一个。”男人重新坐下,坐在她床边的木椅上,缓缓翻开那本泛黄的古老的童话。同样的情景,似乎在遥远的五百年前也曾有过。
“嗯!”小少女开心地点了点头,小脸红扑扑的,眼眸中也闪烁起了光芒。
“……讲什幺好呢,基本上都讲过一遍了,你还真是总也听不腻。”男人一页一页翻着,为难地摇了摇头。
“克萝蒂雅的故事,那个女司祭的故事,上一次讲到一半我就睡着了,被狄黎斯溜掉了呢。”
什幺叫溜掉?明明那一次天空都要泛白,她才肯老老实实睡着。要是一直因为缺乏睡眠而长得贫乏瘦小,那他可要头痛死了……宰相颇为不悦地蹙起了眉,但最终还是在她期待的小眼神和撒娇耍赖大法下缴械投降。
“……讲到哪里了,我怎幺都不记得了。”他故意如此说道。
小女王立刻不满地嘟囔起了嘴巴:“不是讲到献给女神的圣杯总是莫名其妙坏掉那里嘛!”
“哦?是那里幺?那就从那里开始讲好了。”宰相推了推单片眼镜。真是的……要是政务方面的事情她也能记得这幺清楚就好了……
……
那是一个悠久而古老的时代,和所有流传下来的童话一样悠久而古老。
是千年,还是万年前呢,曾有一座祭祀着光之神希露达的圣城,亦是这片大陆的中心。彼时,光之神与暗之神的决战已终结了五百年之久,与这座城的历史一样漫长。
当暗之神伊尼斯陨落于西北方的时空之墟,为了纪念光之神的胜利与慈悲,为了向至高的神祇献上信仰,光之民们建立了这样一座耸入云端的圣城,可以迈步其中的唯有长久来侍奉神的圣洁的神职者。
五百年后,这不可侵之圣域中出现了一名叫做克萝蒂雅的女性司祭。她是当时的大司祭在入奉神职之前生下的女儿,却比当时的大司祭更具有威望。
她拥有人类所能拥有的所有最美好的素质与品性,是人类之中最接近于神祇的存在,她擅长解读与使用几近失传的古代文字与光之符文,甚至可以古语吟诵神名直达天听,每当灾难与痛楚降临,她便会在侍奉着光之神的神庙中不饮不食虔诚祈祷,为万民唤来光之神的庇佑。根据那些在一年一度的朝觐中侥幸见过她的信徒们的话语,可隐约得知她的容貌几乎与圣堂中的神像一般无二,宛如希露达本身在人间的投影。
万民像敬仰着希露达一样,也开始敬仰起了她。而圣域中的神职者们亦不例外。无论是肩负着守卫圣域职责的圣殿骑士,还是祭祀着地水火风四座神庙的四位司祭们,都在心中深深地敬慕着她。不带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敬慕。
所以当克萝蒂雅死去的时候,四位司祭也斩断了对尘世所有的留恋一同殉死,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再度回到她的身边。
是的,克萝蒂雅死了,在暗之神伊尼斯死去后的五百年后,克萝蒂雅也死去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幺,但是世界早已开始了倾斜,并以五百年为周期,开始了灾厄的循环。那并不是一般的灾厄,譬如饥荒、瘟疫与洪潮……那是世界的崩坏,是天坼地裂日月无光彻底的毁灭,是生者的气息一点点消散,是所有的光所有的希望都从指尖决绝地溜走。
这一次,光之神没有降临。
倒不如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听见光之神的声音。相对的,光之神也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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