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做决定之前,他认为他应该先和妻子谈谈。他经常在脑海里和蔼玲交谈,总觉得家里出了大事时,她不会喜欢被蒙在鼓里,她还会用她神奇的方式为他指点迷津。
他认为他也应该和米雪谈谈。她对她的未来应该有表达意见的权利。
他在那个周末带她去钓鱼。他们并肩坐在码头上,钓竿垂在混浊的水里。他随身带着猎刀以防野兽侵袭。
“鱼不上钩,对不对?”杰可一边说、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提起转学的话题。
“那还用说,爸爸。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钓鱼。你总是说大清早是钓到鱼的最佳时机,你怎么会这么晚才想来钓鱼?现在都快四点了。”
“我知道现在几点,自作聪明的小鬼。我带妳出来是想单独和妳谈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说出来?”她问。
“不准顶嘴。”
“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她用手指在胸前画个十字。
望着那对慧黠的蓝色大眼睛,他心想,她真是冰雪聪明。她的刘海又需要修剪了。它们遮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上,他打算吃完晚餐就把剪刀拿出来。
“那个潘老师人很好,长得也很标致。”
她转头凝视水面。“标致不标致我不知道。她很香,但总是板着脸。”
“教书是严肃的工作,这八成就是她不常有笑容的原因。妳跟她处得来吗?”
“大概吧。”
“前天晚上我们聊妳聊得很愉快。”
“你想和我谈的就是这个,对不对?我就知道。”
“安静,听我把话说完。潘老师认为妳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她圆睁双眼地猛摇头。“我没有放火,爸爸。真的。”
“我知道妳没有。”他回答。“她不是说妳像杜巴迪那样与众不同,她的意思是妳非常聪明。”
“我不喜欢她。”她再度转开视线。
他用手肘轻碰她一下,使她再度注视他。“为什么不喜欢她?是不是她妳得太紧?还是她对妳的要求太高?”
“我不懂你的意思,爸爸。”
“是不是学校的功课太困难?”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好像他刚刚说了一个笑话。“哦,不是太困难,而是太简单,有时我会觉得很无聊,因为我一下子就把作业做完,不得不枯坐着等潘老师找别的作业给我。班上的一些同学还在学习,但我很小就开始了。记得吗?”
他微笑。“我记得妳常在我刮胡子时唸报纸给我听。妳识字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不,我不是。字母是你教我的。”
“但之后可以说是妳自己把它们组合起来的,我做的只不过是把字音唸给妳听。妳很快就学会,自然得就像鸭子……”
“入水。”她接口。
“对,像鸭子入水一样,宝贝。告诉我妳为什么不喜欢潘老师,因为妳必须等她派作业给妳吗?”
“不是。”
“那么是为什么?”
“她想要把我送走。”她噙泪颤声地脱口而出。“对不对?爸爸。她告诉我她要劝你,把我送去一个我谁也不认识的新学校。”
“妳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妳爸爸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这个潘老师……唔,她使我开始思考。”
“她是个管家婆,你别理她。”
杰可摇摇头。女儿用他的口头禅回敬他。两个哥哥捉弄她时,他总是叫她别理他们。
“妳的班导老师说妳的智商很高。”
“我不是故意的。”
“聪明没有什么不好,但潘老师认为我们应该设法使妳受到最好的教育。她认为妳可以出人头地。我以前没想过那个,但我猜没有人规定妳必须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也许我们这家人太低估自己了。”
“也许吧,爸爸。”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是在敷衍他。
“但我不想有任何改变。”她接着补充。
“我知道妳不想。”他说。“但妳知道妈妈会希望我们做该做的事。”
“妈妈聪明吗?”
“哦,非常聪明。”
“她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了。”
天哪,他的女儿真是聪明得没话说。他怎么会需要一个新的级任老师来点醒他?
“那是因为我的出现使她对我一见倾心。”
“因为你的魅力无法挡,对不对?”
“就是那样。”
“也许你应该在决定把我送走前先和妈妈商量一下,她可能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她的话使他大吃一惊。“妳知道我有事喜欢和妳妈妈商量?”
“嗯哼。”
“妳怎么知道的?”
她目光如镜地对他微笑。“因为你有时会喃喃自语。没关系的,爸爸。我有事也喜欢和妈妈商量。”
“好吧。明天去看妳妈妈时,我们两个都和她商量这件事。”
她开始用脚撩水。“我认为她会说我应该留在家里和你、瑞敏、蓝柏在一起。”
“听我说──”
“爸爸,告诉我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但我永远也听不厌。”
他知道女儿在故意转移话题。“我们现在不是在谈妳妈妈和我,我们是在谈妳。我要问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放下钓竿,注意听。”
她放下钓竿,双手交叠在膝头,端庄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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