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顿了口。知她顾忌茈承乾出身与客家水火不容的归家,不敢在亲王面前造次,我勉强一笑,颌了下首:“不打紧。姐姐请说。”
见我未有不快,客柔黯然续道,“为了对付归家,祖父先前私调京畿重军,已然落人话柄,不愿为晟儿的事再起事端,与皇上公然作对。如若父亲尚在人世,晟儿尚有一线生机,可妾身与晟儿的娘亲生前得宠,妾身此回远嫁澜翎,仍难消大娘心中之恨,故令哥哥们不准c手此事……”因是走投无路,看似无望,彼方的女子不由哽咽,“妾身现在只剩晟儿一个亲人,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毋庸明说,我亦已了然她不为外人道的苦处。不但是这位无辜牵连其中的客家小姐,澜翎百姓至今不知数月间,侯府已然几经变故,沧海桑田,仍只道苍家世子命不久矣,娶得这位门第显赫的客家小姐,实乃皇帝表兄皇恩浩荡。因而两人成亲的那天,观礼的百姓多是同情一朵鲜花c在牛粪上,更有甚者,借人逢喜事精神爽,暗嘲病秧子那般精神抖擞,乃是因为得此如花美眷,回光返照。与苍秋同饮一方水的人尚且如此,更毋庸守了半辈子活寡的尚书夫人,既不能报复已然故世的人,便顺水推舟,借皇令,将视作眼中钉的宠妾之女远嫁传闻中已然命不久矣的苍家世子,令夺走丈夫宠爱的狐媚子的女儿亦尝一尝守寡的苦楚……
“对不起。”
客柔一怔。我惨淡笑笑,不置可否。尚书夫人虽是蛇蝎心肠,可亦不过是茈尧焱用来折磨我和苍秋的筹码。他很是清楚在这个无辜为我所累的女子面前,我毫无胜算,现下利用她弟弟的性命要挟,只是令我更痛苦罢了……
“未央开了什么条件?”
事已至此,只有开门见山。可见客柔咬唇,似是难以启齿。我放柔了声,平声静气:“可是要我和夫君老死不相往来?”
即使苍秋每回出府和我幽会,已是慎之又慎。可侯府与婵媛坊皆有未央的眼线,那个佞人不可能一无所知。然则意料之外,并非令我和苍秋从此不相往来。客柔轻蹙秀眉,仿是鼓了莫大的勇气,抬眸哀求:“未大人说,皇上盼妾身早日为苍家开枝散叶,等到妾身生下孩子的那天,晟儿便能重获自由身。但……”
“夫君一直躲着你,未央就让你来找我说情。”
让我劝自己的丈夫进其他女人的房,他狠。
我微一笑,极是苦涩。客柔见状,立时起身,惶然跪倒:“妾身知世子对殿下一往情深,绝无非分之想,生产后定会立刻离开侯府。如若殿下不愿见到孩子,妾身也会一并带走,今生今世,再不回澜翎来。”
带走亦有何用?血缘羁绊根深蒂固,当初苍秋就是为其所绊,我们方错失良机,远走天涯。而今茈尧焱又以此为要挟,令我或是做拆散骨r亲情的恶女人,或是……
“为人母亲,怎可抛下孩子一走了之?”
心如死水,我平静笑言:“姐姐生的是苍家的孩子,让兰沧侯世子的骨r漂泊在外,这不成体统。”
许是潜移默化,我亦学起朱雀守咬文嚼字,搬弄礼数。不由自嘲,扶起匍匐在地的女子:“姐姐宽心,攸关人命,夫君自会应允。”
只不过要我背着自己的心,推波助澜罢了。
送走一双愁云惨淡的主仆,我回房取出妆奁,独坐镜前,凝望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颜良久,终是苍凉一笑,浓妆艳抹,以掩我眸里挥之不去的愁。
“殿下,可有喜事?”
令萤姬拿来一壶梅酒,足有半晌,她只凝住我迷离冶艳的面庞,怔然出神。
“确有喜事。天大的喜事。”
浅酌杯中物,我笑得从容。丈夫即要喜得麟儿,怎不值得好生庆贺一番,只缘何口中化开的梅香,划落心底的却是苦涩?惘然看向已然已然见底的酒壶,我淡笑了笑,支首侧卧横榻,任自己沉溺清雅醺意。
“娘子。”
听他柔声轻唤,已是夜阑深处,睁眼便见他明若星夜的眸子,我恬笑移身,给他挪出一方地来。登徒子即便脱靴上塌,搂我入怀,可借着烛光,和先前的萤姬如出一辙,对我怔望许久,终是半眯起眸,流露一抹冷芒:“夕儿,你该学学兵法,美人计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两回,只会适得其反。”
贰拾捌章 · 烟寞 '三'
诚然,美人计自非屡试不爽,我没指望他上当,只是女人化了妆后不能垂泪,亦希冀在自己的丈夫与另个女子同床共枕前,他记在心底的,只有发妻淋漓尽致的美丽。
自嘲一笑,倾身吻上他冰冷的唇。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存了私心,欲借茈承乾的沉鱼落颜的绝世容颜,蒙住丈夫的眼睛,令他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的美。
“给客家小姐一个孩子。等到她有了你的骨r,我才会见你。”
原是沉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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