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毋须我自己动手,他的妃子们不会置若罔闻,归仲元也不会坐视这个背伦逆德的孽种毁我声名,阻我登位。故而茈尧焱虽是愤怼瞠视,却奈我无何,移手紧攥住我的下颌,恨声道:“有朝一日,朕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给朕生养皇嗣!”
“呵,那敢情好。”
我笑睇不甘挫败的九五之尊:“臣妹拭目以待。”
待他抑下暴怒,拂袖而去,我坐起身,捡起地上的紫貂大氅裹身掩去扯裂的衣裳,若无其事,走出东阁。
“把这些折子带去永徽宫。”
适才暗潮汹涌,可回头那位余怒未消的天子便令我将积压的奏折带回永徽宫批阅,确是应验君心难测,实在教人啼笑皆非。不过他既然将军政大权拱手相让,自是没有推委的道理,我恭声称是,背身正要唤宫人进里搬奏折,便听他冷然说道:“开春后,各地待选秀女就要进京,到时你也列席,替朕甄选新妃。”
素来只有皇后或是宠妃伴驾陪选,未曾听说有公主替皇帝哥哥选小老婆的先例。大致猜到他拉我下水的用意,轻嗤了嗤,我未置可否,转身扬长而去。
“本宫赶着回去处理公务,让他们走快些。”
虽是颐气指使,可厌恶的气息无处不在,令人一刻不愿多留。对伴来紫宸宫的薛公公冷淡嘱了声,我兀自掀了帘子,火急火燎地坐进轿去。倚向软垫,闭目养神,忖着回宫后先泡个热水澡,再行处理那堆即要批到手软的奏折。可冷不防轿身一震,忙是抓住近旁的扶手,稳住身子,即又听到轿外传来尖利的呵斥声,下意识皱眉,倾身掀帘一探究竟。
“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竟敢冲撞德藼殿下的凤驾!”
想来宫里的升平署近来定有请过戏班子进宫给各位娘娘唱戏解闷。望着自己宫里的首领内监拈着兰花指,尖声细气地训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宫女,我翻了翻眼,冷然清嗓,以令这个过去在客太后身边狐假虎威惯了的小人莫要越俎代庖,免得我一个不高兴,再让他受回皮开r绽的丈刑。
“都起来吧。”
睨了眼噤声退到一边的薛公公,我走出轿去,淡唤匍匐在地的两个宫女起身。许是以为得罪德藼亲王,形同触怒龙颜,回头我一状告到茈尧焱那里,她们的主子便会吃不了兜着走。冲我重重磕了个响头,方才低垂着脸,起身回话:“奴……奴婢是落英斋里的使唤宫女。”
前日触景生情,念及进宫后未曾谋面的德蓉公主,未想今儿个便撞见她底下的宫女,正是慨叹机缘巧合,便闻茈莞菁染了风寒,抱恙在身,不由关切:“御医可有过去请脉?”
只是细问之下,适才知晓两个宫女这般行色匆匆,皆因在御医院碰了钉子,往长乐宫求客太后下旨未果,病急乱投医,正打算去请圣旨。即便暗知深宫之中,趋炎附势亦是在所难免,可听得御医院今日当值的使唤太监这般目中无人,我蓦搓了火,怒斥出声:“再怎么着,二皇姐也是当今圣上的手足,若有三长两短,他以为自己的脑袋就可以担待得起吗?!”
近前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见我动气,忙是深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周遭宫人亦是深躬下身,诚惶诚恐。惟有奉命送我回宫的路公公泰然自若,低首恭声:“殿下大病初愈,务请保重凤体。至于此事,不妨由老奴去请顾御医,到落英斋给德蓉殿下请脉。”
尤记得先前曾有御医专程赶到朱雀守的宅子给我请脉,却被我扫地出门。此刻同为金枝玉叶的茈莞菁却是不得其门而入,四处碰壁。我微是一窒,心下惭愧,馁气点头:“有劳路公公。”
老公公和笑,不急不徐地躬身施礼,即便领着两个小宫女去往御医院。原想亲去探视,怎奈茈尧焱抛给我一堆烫手山芋,只得两相权衡取其重,赶回永徽宫,匆匆和焦灼等候的即家兄妹打了照面。
“过会劳你帮忙。先去书房等我。”
对朱雀守轻嘱了句,拢紧氅襟,支开欲要跟去寝殿的萤姬和婉朱,免得瞧见茈尧焱又次对我用强,徒添忧愤。待将扯坏的衣裳压了箱底,换上一身轻便的烟紫色衣裙,走进寝殿,便见朱雀守看着满桌奏折,若有所思。我干笑扬手:“从今儿个起,我可就是预备役皇帝了。”
也不知茈尧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般轻而易举地移交御批的朱笔,反教人心神不定。耸耸肩,我坐到书桌前,翻看最上面的几本奏折。
官场中人的劣根,乃是素喜对皇帝溜须拍马,歌功颂德,且亦极重形式,通篇咬文嚼字,大意不过寥寥数行,看得我蓦涨了脑袋,恨不能甩手丢给近旁的朱雀守,让他藏头去尾,将核心内容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再行批阅。然,当初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走上这条自讨苦吃的帝王路,而今怨天尤人,亦是无济于事。耐着性子,在几道加急的奏折底下批注自己的意见后,递给前些日子刚认的师傅,请他考量有无纰漏。可待他看完手里的折子,未有置评我的批注,反是阖了阖眸,淡声说道:“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和他相熟的文人皆道他写得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
言下之意,便是冒牌皇帝的书法惨不忍睹,旁人瞧了去,露了马脚不说,徒惹人笑话。
我没好气地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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