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的无名鸟儿,正“唧唧嚓嚓”地叫起来,扇起美丽的翅膀,似乎要把羽毛上晨曦的色彩分一些给我。细细的薅草正抹去夜间熟睡时淌出的口水,羞答答地对我背过脸去,偷偷地笑着。
在晨曦的尽头,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远远地慢跑,成为这旷野风景中的一部分。他的身影细长而匀称,融合在金黄和橙红的色彩之中。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像童话的世界一般迷人。
前行几步之后,在茂密的林间,忽然有了人声,似乎在朗诵古诗词:“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我停下脚步,透过参天杨树和芜杂的灌木叶,好奇地向远处张望。原来一个男人正一边做着体c,一边顺口大声背诵着《桃花源记》,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通过他的体态,我猜想,他一定就是晨曦尽头那个跑步的人。
没一会儿,这个男人的身影就不见了,远远地洒落了声音越来越小的漫天诗句:“阡陌交通,j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髻,并怡然自乐¨¨¨”
我惊异,在眼下的商品世界里,还有这么酷的封建雅士!我感叹,在市场经济里,能够不酷装酷到这种地步,能够与美国的雅皮士靠上宗,也实属不易!
我第二次见到这个叫方子洲的人,是在一个黄昏。
那天,黄昏悄悄走来的时候,我带着落寞,独自在旷野的落叶上漫步。像爱人的抚摩一样轻柔的微风,轻轻拥抱了我,再亲昵一下我的脸,悄悄地跑走了。落叶跟着我的脚步,轻轻地扬起,又懒懒地飘落,却没一丝的感伤。周围的世界,非常寂静。秋虫不知躲到那里去了,没有一声的鸣叫。在我的耳畔,只有脚踩枯叶的“哧嚓”声;偶尔,还有远方飘来一声公j的高叫,转瞬,便又消逝了。世界便重新又回到了静寂里。
空寂让我感到身心的舒适,可思想一回到现实世界,我就莫名地产生几许恐惧感。这些钉子户都是一些怎么样的人?我真的害怕树林冲出个把qg犯来!
刚一意识到害怕,在我身后的树林里,就真的听到了人的脚步声,脚踩枯叶“哧嚓哧嚓”的。我赶紧回过头张望,我的脸上也一定像就缚的兔子,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可我发现身后,除了茂密的枯草和树林,却没半点人影。
我转身,没走上几步,便又听到树林里有人发出“嘿嘿”的笑声,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是谁?滚出来!”我惊恐地大喊,那喊声中带着无奈与绝望。
我仔细向前寻找,却依然没见到人影。
“没吓着你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背后发出来。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也很柔和,但依然使我浑身一颤。我强撑着身体,惊恐地转身,面对来人,颤抖着叫:“你想干吗?”
对面的男人,个子高高的,络腮胡子还配着上唇的一瞥八字胡,手里握着一部很笨重的照相机。那照相机的镜头像个炮筒子,足有一尺多长,当凶器用也是可以的!
见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又呵呵笑了:“我在这林子里注意你好久了。”
“你想干吗?”见他一副友善的样子,我的嗓音不再颤抖了。忽然之间,我觉得他有一点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我叫方子洲。”他说,而后扭头,指一指早晨炊烟升起的几间小房,“我就是这林子里的钉子户。每天日出而跑,日落而遛,只求一个好身体,拍一张好照片而已!”他的声音很嘹亮,一副豪爽的样子。
听他这样一说,我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因为,我认出来了!这个叫方子洲的主儿分明就是我在王学兵家看到的那个从天而降的偷拍的,那个偷拍我和王学兵隐私的扮酷的坏蛋!而我,不久前居然还把他跑步的身影幻化成童话世界里的白马王子,我竟然还想成为一只由丑小鸭变成的白天鹅!
“最近,你要小心一点。”他说,话语意味深长。
“这算威胁吗?”我现在没了恐惧,只有愤怒。
“别误会!我可全是好心!”我的话让他的脸立刻红成了一个大番茄的样子。
“扯他妈蛋!”我居然骂出了我有生以来骂出的第一句脏话,岔着嗓音大叫,“一个靠拍别人床上镜头赚钱的主儿,还谈啥子好心!”骂完,我不等他做任何反映,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追上来,只是在我身后继续大喊:“就像你认为我不是好人一样,你永远也别把你身边的人当成好人!”
通j之罪莫须有
婚姻盗窃者真不是一个我等俗辈能充当的角色。自打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那个自称方子洲的人,我的心里就仿佛扎了一根冰冷的刺,我不但心惊r跳,总生活在不安的心境里,而且,没多久,我的恶运就很现实地来了。王学兵并没亲自c刀,我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天,分行人力资源部的余主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很快赶过去,望着余主任办公室紧闭的门,突然,在我的潜意识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预感到什么不幸就要发生。
见我敲门之后,站在门口不敢进门,余主任像一个慈祥的老伯伯,微笑着迎出来:“小柳来了,请进!请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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