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墙壁另一头的叫唤声逐渐减弱,像丝线般时断时续,最后完全断绝,周遭又回复到先前深夜般的静寂。
同时,我也累了,狂乱得耗尽体力,思索得耗尽脑力。听著似门外走廊尽头传来滴答、滴答的钟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呆立著,或是坐著发楞……不知道何时、不知道情况如何……只是陷入最初茫然无意识的状态。
……喀隆声响。
回过神时,身体靠在与入口相反的另一个墙角,手脚前伸,脸孔颓然垂在胸口,凝视著鼻尖前方的人造石地板。
仔细一看,地板上、窗户、墙壁,下知何时已经变亮了,泛著苍白的光影。
……吱吱……叽叽喳喳……轰隆、轰隆……
有麻雀轻轻吱叫声……还有电车逐渐远去的声音……天花板上的电灯下知何时已熄灭。
……天亮了。
我蒙胧想著,双手揉著眼。或许是因为沉沉熟睡的缘故,我把今天凌晨在黑暗中发生的许多下可思议又恐怖的事忘得一乾二净,用力伸展僵硬而发痛的身体,打了个大呵欠。就在尚未充分深呼吸一口气之前,我惊讶得闭住嘴。
入口房门旁,和地板的接合处滑开一扇小门,摆放著某种白色餐具和银色盘子的白木餐盘正送入。
见到这东西的瞬间,我心中一动,无意识之间,从今天凌晨产生的无数疑问又开始在脑海中跃动……我下意识的站起身,垫著脚尖跑近小门旁边,猛然抓住那只正送入餐盘,鲜红、肥胖的女人手臂。
……哗啦啦,饭菜、上司面包、蔬菜沙拉的碟子、牛奶瓶全落在地上。
我以沙哑的声音大叫:“请……请告诉我……我是……我的名字是什么?”
“……”
对方动也不动。白色袖子外冰冷、如红萝卜般的小臂,在我的左右手抓住之下,霎时变成紫色。
“……我……我的名字是什么呢?我不是疯子,我什么都不是……”
“啊——唔……”
外面响起一阵年轻女人的尖叫。被我抓住的紫色手臂开始无力的挣扎。
“快来人……来人啊!七号房的病患……啊!快点……唔唔……”
“嘘、嘘!安静、安静,请你……不要叫。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请你土口诉我……那么我就放手……”
……门外一阵啜泣声。
同一瞬间,我双手的力量似乎放松,女人的手臂迅速缩出小门外,啜泣声戛然停止,走廊上响著一阵快跑的啪嚏啪嚏声。
拚命抓住的手臂出其不意地溜掉了,我一p股坐倒在坚硬的人造石地板上,差一点后脑著地,慌忙中用双手撑住,恍惚转头回望。
这时……又发生不可思议的事。
至目前为止紧绷的心情,随著一p股坐倒在地的同时放松了,一抹无法形容的可笑感开始从小腹深处升起,完全没办法控制。那是实在难以忍受、非常奇妙的可笑感觉,彷佛……每一根头发都跟著颤动的笑,更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涌现、撼动全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没有笑到让骨r四敌绝不罢休的笑。
……啊,哈、哈、哈、哈,真是愚不可及!不知道姓名有什么关系呢?忘记了也没有丝毫不自由,我不就是我?啊,哈、哈、哈、哈。
发觉这一点之后,我更加忍不住的摔倒在地,抱头、捶胸、顿足的大笑。笑……笑……笑……吞咽泪水,哽咽,扭动身体的不停地大笑。
……啊,哈、哈、哈、哈,还有比这事更愚蠢的吗
……是从天而降?抑或由地底升起?这里有我这么一个身世不明的人,而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啊,哈、哈、哈、哈
……到现在为止,究竟曾经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情呢?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呢?一切无法猜透。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物,啊,哈、哈、哈、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不可思议、多可笑的事,啊,哈、哈……太可笑了,啊,哈、哈、哈、哈。
……啊,好难过啊,令人无法忍受,我为何会如此可笑?啊,哈、哈、哈、哈。
我无止尽地笑著在地上打滚。不久,我笑到耗尽力气,可笑的感觉忽然完全消失了,我站起身,揉著眼珠仔细瞧著,看到脚趾前面的地上掉著刚才一场s乱后留下的三片面包、蔬菜碟子、一支叉子,以及还栓著盖子的牛奶瓶。
见到这些东西,不知何故,我脸红了,同时感到一股饥饿感,重新系好掉落一旁的衣带之后,右手立刻抓住尚且有余温的牛奶瓶,左手抓住涂有奶油的烤面包,开始大吃。我用叉子叉起蔬菜沙拉,咀嚼著令人难以忍受的美味,佐以牛奶咽下。吃饱后,我爬上床铺,躺在崭新的床单上,伸个懒腰,闭上眼。
……我应该打盹睡了十五、二十分钟吧?可能因为肚子填饱了!我全身无力,手掌、脚掌暖呼呼的,头脑逐渐化为昏暗的空d……早上穿梭不停、时近时远的各种在脑海的声响很快消失无踪了。那样无奈……那样不甘……
……路上的扰嚷声,匆促的鞋音、拖著木屐的缓慢脚步声、脚踏车的铃声……远处某户人家传来掸除灰尘的声音。
……高远天际,乌鸦呱噪啼叫……似乎附近的厨房响起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突然,窗外有女人尖叫。
“……讨厌……真的……令人受不了……简直就是……开玩笑嘛……嘻、嘻、嘻、嘻。”
……然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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