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误会是可以避免的。初中上完生理卫生课,语文老师讲课本,“敌人有的被歼,有的受惊而逃。”这回,笑的可不只是我,下课那些人就互相喊,“不好意思,让你受精了”。其实是用词不好,本可以改成:“敌人有的被击毙,有的落荒而逃”。东单的命名也属于可以避免的一类,银街,他卖金,你卖银,多难听。本可以改成铜街,钻石街之类。
过街桥下车如流水,前灯橙黄,尾灯樱红,从桥下闪闪而过。东单街上的大小专卖店灯火通明,不远处的大厦顶上霓虹旖旎,它们是大小不等的船只。而路口一角,高耸的麦当劳金黄的m标志,便是指示航道的灯塔了。在桥上可以隐约望见我的学校,青瓦铺顶,飞檐吊角,鬼影憧憧。世界上著名学府多建在城市边缘,不出世也不入世,仿佛道家对yù_wàng的态度:若即若离,毋助毋忘。我的学校建在这里,仿佛把和尚庙建在秦淮河边,色空之间,一塌糊涂。
在如水的凉夜里,我站在桥上,风吹过,伸出手,感觉时间就在我手指之间流过。我想起数年前的一个夜晚,从那个夜晚之后,我常常感觉事物如水。那是高考前,全年级最后一次出游,去北京郊外的一个共青团林场。五月末,槐树林里满是槐树花,厚厚地覆了一地,象积了一层雪,踩上去吱吱响。我们在林子里搭了帐篷,在帐篷边生了篝火。别的班在他们的篝火边有唱有跳,我们只是围坐在篝火边,傻子似的不说话,每个人的眼睛被火映得晶亮,象一群小狼。我的初恋在我对面,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拉她到林子里走走,我想,她不会拒绝。我最后还是一个人去了。风过林梢,我走在下面,仿佛走在水面之下。我突然感到,事物如水。我初恋的长发如水,目光如水,夜如水,林子如水,时间如水。过去、现在、将来在手指间流过,我如果不抓住一个人的手,她也会在瞬间从我手指间流过。
我闭上眼,柳青的意象清晰和生动。她成化青瓷的样子,说话时的平静亲切,举手投足间的安然大器。不知道她小时候爱不爱吃菠菜,初恋时是不是梳两个小辫。她饭前便后洗手吗?她饭后便前刷牙吗?
东单路口东南角,一家韩国公司的巨幅霓虹灯广告反复变幻,费尽心机要把那个品牌烙进路人的记忆。不知道这些拉丁化了的日、韩品牌在它们本国语言中都是什么意思。我忽然一个灵感,我总会忽然有灵感,我将来有钱了,不会象辛夷似的买个楼道。我要把那句京骂拉丁化一下,创个个性时装品牌,让黑白黄各路俊男美女穿着在台上走来走去。也立巨幅霓虹广告在纽约、东京、汉城、巴黎街头,开一大串专卖店,让街头的闲杂人等都觉得酷,都穿着满世界晃。放眼看去,一街一街的傻。比阿q的“我是你老子”简洁有力多了。
“shabi”
我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几个字母的花写体,满好看满好记的。人忽然高兴起来。
第九章:r芽肿的手指
我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正一边玩“四国”一边讨论女生套回来的尸体范围是否可靠。
“你们说,咱班女生的魅力够用吗?”
“当然。咱班女生虽然没有绝色,但是有长得眉如细柳的,有长得面如桃花的,有长得r大如斗的,合在一起,绝对是股不能小视、能够兴风作浪的恶势力。而且,女孩如果远看,你总习惯用评影星的标准评,自然不行了。其实多数影星卸了装,穿了大裤衩,从洗手间出来,也跟土鳖似的。那种蓬鬓荆钗不掩国色、有自信素面朝天的,太少了。但是如果女孩自己凑上来,你评价的标准就不一样了。母猴子冲你一笑,你没准都觉得媚态入骨呢。厚朴你别笑,说你呢。就象咱师兄,王大,总唠叨他们班上叫什么玲的,多衰多衰,tuō_guāng了他都不见得上。但是,玲管王大借了几次笔记,你看王大现在看玲的表情,跟看杨玉环似的。所以,问题不是咱班女生的魅力够不够用,而是白老师是不是一条汉子。”
“白先生肯定是条好汉。他其实挺倒霉的,咱们八年的学制,他念到七年,闹文革了,就下放到山西了,什么文凭也没有。到了山西,大事不让他做,只能做阑尾手术。几年下来,他阑尾手术如火纯青,最快三分半,从上台到下台。然后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象个邪派高手似的。但是倒霉的事情还没完。他的阑尾手术做的太熟了,别人总认为他在唬弄。有回县长的小姨子在他手上三分半做完阑尾切除,几天后感染了,四十度高烧,三天不退,差点死了。其实,不一定是白先生的责任,术前准备不好,助手消毒不彻底,术后处理不当,可能性多着呢。但是谁让白先生是下放的呢,谁让他得意呢,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象个邪派高手似的。医院决定推他顶罪,县长就把他从进了监狱。关于之后的事情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县长的小姨子心怀内疚。有的说县长的小姨子被白先生在手术台上,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象个邪派高手似的风采迷住。有的说县长的小姨子是第一次被一个不是她父亲的男人摸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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