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这情形,心里叫苦不迭。看样子它们是准备守到我自己忍不住了下去成为它们的美餐了。
又撕了一些布条,把自己牢牢的捆在树干上。
默默的流着泪看着沉沉西斜的太阳,我又想起了大成哥教我的那首古老的藏语民谣,我开始低低的唱着,这悠远寥廓的曲调慢慢感染了我。
每当唱起这首歌,心中的无助和悲哀便会被这旋律化解,溶进眼泪里流出来,慢慢的获得心灵的平静。
我一直唱到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堆满了乌云,星星月亮一概没有,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仍旧守在树下死死的盯着我。
我平静的拿出了所有的食物和水,一口气吃光了。
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了,既然天意如此,我也只想做个饱鬼上路,继续去地府流浪。拿出酒瓶子一口一口的啜着,火辣辣的y体沿着喉咙蜿蜒而下,温暖了我的五脏六腑,这股热流渐渐的蔓延到我的四肢,使得我惬意的闭上双眼。
我把老大最后给我的那只金怀表掏了出来,扣在耳边,静静的听着。在寒冷漆黑的夜里,唯有这滴答声温暖而清晰,似乎在想我叙述着什么。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你抛下了刚刚记事的儿子呢?
也罢,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地府或者天宫,我死后一定会向你去问个明白。
带着这绝境之中的最后一丝安慰,我缓缓的闭上眼睛。
☆、绝处逢生
11
我被困在这棵树上整整三天,在弹尽粮绝的最后两天,我所剩下的只有歌声。我流着泪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歌祈求得到心灵的安慰。
到最后声音哑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我解开了身上所有的捆缚,把衣服、背包全部扔进狼群里,狼们兴奋的扑上来嗅一嗅,撕扯一番,然后簇拥在树下朝我嘶吼。
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求生意识越来越淡漠,既然现状无法改变,不如索性痛痛快快的跃下树去成为狼的腹中餐,也好过卑微的蜷缩在树窝里忍受饥饿与恐惧的煎熬。
我四肢放松,放开了树干,放开了生的希望,身体向下坠去。
后背着地的一瞬间,并没有感到疼痛,狼群像疯了一般扑过来,他们流着涎水舔着我的皮肤,嗅着我的气味,接着开始撕扯我的躯体。
两只厚重的兽爪搭在了我的腹部,有血腥味传来,但是没有痛感,我已经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仰躺在地面上,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天空中几颗暗淡的星辰,它们在看着,在看着我的死亡。
我闭上眼睛。
活着,是那样的痛苦,也许死亡,才是这些痛苦的终结。
突然,那只头狼放弃了咬断我脖颈的动作,它似乎在空气之中嗅到了什么味道,发出一声长嚎,所有的狼都停止了攻击我。
我困惑的睁开眼,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我面前。那群狼立刻像是见到了熟人一般立刻围了过去,我看到那个人蹲了下来,亲切的抚摸那只头狼茂盛的鬃毛。
得救了!这是第一个闪过我脑海的念头。
我试着动了动,张开的双臂已经横七竖八的被咬破了许多口子,血不住的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我忍着痛抬起头,发现自己此刻就像一只被老鼠咬得全身都是破d的枕头,棉花暴露出来,样子甚为滑稽。不过幸好,我还没有看到自己有内脏从伤口暴露出来。
那人回头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他将我们的队伍带入这片陌生区域,他拿走了我们的食物和装备,他杀了达娃和根子,他抛弃我们,将我们引入了这片死胡同,他使得我们的队伍分裂,间接导致了大成哥的死亡和老大的放弃,他改变了我所熟悉的一切。
芦苇!我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
他正伸出那瘦小得跟干枯的沙柳树干一样的手臂,摊开手心,接受头狼的舔舐。
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的男孩,居然在狼群没有察觉的状态下一声不响的近了我们,并且好像认识那只刀疤脸头狼似的和它打得火热。想必,他一定是个从小在这片草原打滚的牧民的孩子。
我在地上滚了两滚,砾石和草根刺激得伤口剧痛,我咬着牙滚到一边,后背靠着树干,确认狼群没有追过来,便沿着树干往上爬。
无奈我太虚弱了,又受了伤,怕了一点点又掉了下来,四肢朝天的摔在地上,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
头狼在他面前端端正正的趴下,四肢前伸,前爪和整个肚皮毕恭毕敬的贴着地面,仰起脸与他对视着,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脸上此刻流露出怎样的表情,我只知道在他们用眼神交流了片刻之后,刀疤脸头狼眼中凶狠贪婪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顺和服从。
芦苇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轻拍了它两下,默默的转过身朝我走来,他一把扛起我,将我脸朝下挂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勉强仰起头看了看那群狼,只见其余的狼全部学着头狼的样子,温顺的趴在地面上,目视着我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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