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忽兰却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他没有宠幸哪个嫔妃,也未必见得他就把谁放在心上。前可汗去后,我本来暗暗高兴,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谁知他虽然封了我为大妃,却从来匆匆来匆匆去,如今更是踪影难寻。想来他原本也只是为了报答我以前多次维护他。这叫我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那侍女柔声劝解道:“大家都说都蓝可汗是草原上的雄鹰,志向高远,当然不会拘泥儿女之情。王妃这样待他,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天长日久,总有明白的时候。宫中眼下虽然封了多位侧妃,除了木兰轩的那位,都是大部落头领的女儿,也是个笼络的意思。而且从来也不见他对谁特别上心。奴婢听说有几个侧妃使了无数解数来求见大汗,结果他每日里就忙于国事,根本懒得看她们一眼,倒是可惜了她们那些金银珠宝。”
忽兰王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每次就你最会哄我开心。”
突然一阵脚步声渐渐传来。她面上便一阵惊喜,果然见得骨咄禄子默矩满脸倦容,在几位附离簇拥下沿路而来。见得忽兰在路中,怔了一怔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那侍女早已俯身下去。
忽兰只顾瞧着他的面容,柔声道:“我想你。”声音百转千回,连楚楚也不由听得一阵酥软。
谁知那骨咄禄子默矩淡淡笑了一下,道:“王妃有心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无比困顿地道:“可惜这阵子太忙了,你也知道,大军折损不少,本王要处理很多事务,确实疏忽你了。”
忽兰听得这一句,愁容顿消,甜甜一笑,想了想才道:“都怨那个杜长卿,大汗为什么还不把他赐死?”
楚楚在暗处只听得心头一跳,耳朵几乎竖起来。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幸亏她及时醒悟,只发出轻轻一声。好在路上的人情绪非常投入,没有人发现什么异样。
骨咄禄子默矩笑道:“他虽然害我大军无功而返,毕竟双方立场不同,情有可原。而且他确实是一代将才,如今中了奇毒,武功全失,不足为患。我实在爱惜他的才华,想让他为我所用,可惜他居然软硬不吃,至今不为所动。”言毕,更深深叹了口气。
忽兰瞧着他的倦容,大为心痛,道:“大汗不必烦恼。以大汗天纵英才,必能叫这南蛮心服口服。”又偷偷看了看他困顿的神色,施礼道:“大汗累了,早些休息吧。忽兰先回去了。”
楚楚见他们主仆离开,正在那里暗暗高兴杜长卿尚且安好,却听骨咄禄子默矩声音突然一凛道:“什么人在那里?可以出来了。”
楚楚叫苦不迭,想不到他耳力如此敏锐,只能怏怏从暗处站起,向他行了一个练过多时的宫礼。
骨咄禄子默矩没想到竟是个宫装女子,皱了皱眉头,端详了她半天,道:“这是………”
他身后一个年轻的亲卫哼了一声道:“就是那个斯结部落的阿伊丽,每日里神秘兮兮蒙着个面纱的那个。”
那亲卫想来极受宠爱,竟然嘲讽她道:“阿伊丽小姐除了欲擒故纵外,原来还会守株待兔。如今这王宫里可是太热闹了。”
骨咄禄子默矩笑着喝道:“黎阿木不要胡说。”他身后几个亲卫,都齐齐笑出了声。
楚楚又羞又恼,只觉一股热血上涌,恨意难销,把什么顾忌都抛到九霄云外,怒道:“有什么好笑的?宫里女人太多了,都只为了一个男人,就算使什么手段,也是天经地义。比如你们男人,为了博得提拔赏识,照样出尽八宝,不是同样的道理吗?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想了想又道:“横竖想看我这张脸罢了。既然大汗不介意,我也是无所谓的。”已伸手将面纱嗤地扯了下来,撕成碎片,转身离去。
却听他们齐齐低抽了一口气。随即自己便被一个有力的手腕拉回去,只听骨咄禄子默矩沉声对那叫黎阿木的少年道:“将灯笼举高些。我今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楚楚这时才突然清醒过来,后悔莫及,但下巴已被他一把托起,只能任由他们把灯笼举近。只觉他们的目光灼灼盯在她的脸上,有人叹道:“原来真是有月之女神的。”
楚楚乘他发愣的当儿,一把打开他的手,还记得不能施展轻功,一溜烟往路上跑去。谁知紧接着就是个四叉路口,她一阵发愁,脚下不禁缓了一缓。
便听得骨咄禄子默矩在身后笑道:“什么月之女神,分明是只慌里慌张的小兔子,好像还迷了路。黎阿木,你负责送她回去吧。”
顿了一会儿又道:“更深夜凉,把这件披风赐给她吧。”
楚楚猜想这可能是难得的殊荣,但是她正在那里屈辱得咬牙切齿,索性昂着头随便选了一条路,拔腿就走。走了半晌,终于承认自己毕竟是迷路了。正在那里发呆,却听到身后有人笑出了声。回头一看,竟是那叫黎阿木的少年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回头,对她露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夫人的气可消了?”
楚楚心里恼他,高傲地抬起头欲走,谁知那少年居然向她行了一个礼,道:“夫人说的确实不错,大汗以下,男人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请恕黎阿木刚才冒犯了。”
楚楚心想,要是再拿乔,可是太小家子气了,当下愤愤地道:“只要你送我回木兰轩,我就当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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