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fēng_liú,完全不像幼时少受调教的模样。
卫瑜愣怔无话,片刻后才在傅砚之的目光下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接着由衷赞叹道:“没想到长路漫漫,傅兄竟还能藏着好酒。”
那酒金黄澄澈宛如上好的蜂蜜般,其实不过是傅砚之路上搜集的美酒中最差的一味。
“既是长路漫漫,自然要找些旁的乐趣打消这闲暇时光。”傅砚之放下手边的小小酒坛,嘴角不自觉挂上了丝笑意。他举起白瓷小杯谦让道,“多饮无益,卫兄不要嫌我小气,请。”
卫瑜看着只觉喉头哽住,有种说不明的酸涩氤氲在胸中。许是因着心中不快,他放下酒杯的动作略大了些,竟将杯中残酒溅了出来,星星点点的澄黄酒水沾染了腰间配着的香囊。卫瑜一惊,很是手忙脚乱的擦拭起来,白净的脸庞不知是因着慌张还是酒意染上了些微红晕。
傅砚之看在眼中眸色微沉,便也放下酒盏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递给卫瑜,只是不小心从怀中将别的东西也带了出来。
因着东西极小,所以落地的声音就算在安静的夜晚也并不很大。
只是傅砚之递帕子的动作却是一僵,硬生生将帕子戳进卫瑜怀中之后便着急忙慌的便从石凳上起身半跪下去捡起了那东西。轻轻拍打着上面浮灰的紧张样子比起卫瑜方才的慌乱更胜一筹。
擦拭着香囊的卫瑜很有些惊讶的看着面无表情却十分郑重其事的同僚。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对方手中粗糙的荷包,方才被对方压迫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玩笑意味:“傅兄如此紧张,可是未来嫂夫人送的?”
傅家六公子未曾婚配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卫二爷家教极好,虽是打趣却也没拿对方心上人的手艺来说事。
傅砚之微微垂下头,从卫瑜腰间到自己手上来回徘徊的目光完全湮没在昏暗的月色中。他听着对方口中“嫂夫人”三字心中满是混淆了甜蜜的酸痛不堪,捏着荷包的手也不觉紧了又紧。
他虽未答话,但通红的耳朵尖却在月光下暴漏了他的情绪。
“可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卫瑜又笑了两声才终于放过对方,倒觉得一贯生疏的距离像是拉近了许多,“傅兄,喝酒。”
傅砚之捏着荷包的手紧了紧,却仍小心保持着力道没有捏出哪怕一丝褶皱。他低垂的目光扫过卫瑜从收到后便一直挂着的香囊,就算明知那不是公主亲手缝制的也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呢?傅砚之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将所有心事都埋进了心底:“此行如此顺利,想来可以提前祝贺卫兄更进一步了。”
作为准驸马的卫瑜明显把这个“更进一步”的意思想偏了。许是因着月色太晦暗,又或是因着自觉与傅砚之亲密许多,也可能是因着酒不醉人人自醉,卫瑜竟将往日里不敢表露的情绪都带出了些许。
平日里温文尔雅名满京都的卫二爷眉头微锁,目光飘得极远极远:“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身为臣子总是身不由己。”
傅砚之抓着酒坛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着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谁都没想到,这小小两壶酒竟醉了两个人。
第二日一早,收到京中快马传书的太子在赵苔地的引路下来到了傅砚之所居的小院。碎裂在地上的酒坛酒盏与东倒西歪睡在寒风中的两人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了储君的面前。
满心焦虑的太子用空着的手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忍无可忍之下低喝道:“使人来,泼醒。”不过不等小太监贴上来说好话就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浸汤泉吧。记着,是扔进去。”
这两人一个到底是自己未来的妹夫,一个是妹妹亲手救下的心腹,如今妹妹安危不明这两人再有个好歹到底不妥。太子再是恼火,他身边的太监却也不敢真的对这两位公子使什么太过分的手段,毕竟太子爷面前的红人再是被嫌弃也不过是一时的。
当太子背过身时,傅砚之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很快的睁开又闭上。他昨夜听了不少卫二爷的醉话,满心的义愤若不藏上一藏只怕顷刻就会爆发出来。
*
“什么?公主病重?!”平生头一遭幕天席地睡了整夜,好不容易因着热汤恢复了稍许的卫瑜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无踪,他握着公函的手都给不停,好不容易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等候已久的傅砚之,“须八百里加急快报传讯,那公主她——”
卫瑜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太子奇差无比的脸色时猛地被自己咽了回去。
紧抿着唇逐字逐句将公函上的内容吃了个通透,傅砚之狠狠闭了闭眼将心中的不安全都压了下去,他双手捧起公函屈膝半跪在了太子面前:“殿下恕罪,这是臣为公主出的主意。”
“什么?!”劈手夺过公函的薛密只觉得血气上涌,但当想起傅砚之为人时又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韵拾起来,你慢慢说。”
傅砚之却不起身,反而以额触地行了个大礼。他直起身后一瞬不瞬的看向面前的太子,声音沉静没有一丝感情:“还望殿下珍惜自己——臣出京时曾与公主千岁有约,若圣上龙体有损又无法传出消息,便谎报公主病重好安排殿下……回京继位。”
“傅砚之!”薛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便将手中的公函掷了出去。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指着对方的手正抖个不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议国君!”
傅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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