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云层,忽然剧烈的风吹得江水更加澎湃。
此刻若从苏州出城,定然九死一生。于是于桓之等六人沿江绕过一方小山,又返回了天平山山脚下的云上镇镇郊。除了考虑到在市井中比较好藏身,也因为几人若要北去京城,定要置办些物什。
镇郊的一所瓦房内,昏暗潮湿。因长年无人打理,连床榻都发了霉。
于桓之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几人去京城一路的行状打理好。六个包裹,每人一个。
破旧的木桌上有经年未用过的茶具,江蓝生沉默地将其洗净,从前院的井里打了一壶清水。
昏黄的烛火微晃,江蓝生端起茶盏,将丁蕊从床榻扶起,他的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终究只说了句:“喝吧,喝了会好些。”
丁蕊蹙了蹙眉,埋头将那盏水喝了。半晌她说:“凉……嗓子也疼。”
花魔粉只是药物,绝无可能阻绝剑气。然而方才丁蕊将一手花魔粉洒向空中时,却生生见剑气斩断。
但凡练过花魔教缩骨功的人,都能任由内力游走奇经八脉,必要时,还可强行逼出。然若强行逼出内力,很可能会震断经脉。
当时丁蕊为了救江蓝生,将内力强行逼出凝在手掌之中,因此她洒出的花魔粉才能阻绝满空剑气。
本来,以她的修为,逼出内力后不过是武功大减,但她在此之后,却强行使出花魔功最后一式——以至于经脉剧烈,独独留了一口气。
江蓝生沉默了一阵,又将内力趋于掌心,源源不断地将气息输给她。但她的身体,此刻将像一个无底洞,内力输进去,游走一阵便凭空消失了。
丁蕊摇了摇头,说:“没用的。”
江蓝生却敛着眉头,将脸偏向门外。一场大雨将至,风吹树叶响。
“多谢。”半晌,他低声道,“其实我……”
“我知道。”丁蕊说,“我知道你也许能挣脱阵法,可当时形势危急,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说着,她叹了口气,望着微晃的烛火,忽而又道:“公子…… 想要什么呢?”
江蓝生的喉结又是一动,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今晨时分,那对随水而飘,相伴相随的夫妻,忽然想到了江岸上空所绽放的巨大血花,以及欧阳无过下落的尸体——如断翅的鸟,再也没了希望。
“不知道。”江蓝生摇头,“从前我是知道的。”顿了一下,他喃喃又道:“丁蕊,我姓朱,名蓝生,是父皇爱妃蓝妃所生。母妃去世后,后宫争宠,父皇说是为了我好,便将我送出宫,做了个王爷。”
“我曽问过为何,父皇却说,皇位相争残酷至极,不若如我母妃一般,做一个至纯至善之人。”江蓝生低眉,看着她惨白的手指动了动,似要抓住他的衣袖, “我,也只是不甘罢了……”
“何所求,何所得?为何生,为何死?何以不甘?何以执着?”江蓝生道,“我今日忽觉偏执。”
“公子……”丁蕊的唇角忽然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然而语气之中,却仍然带着惯常的妩媚,“公子这番话,说得我心里好生沁凉。”
落雨了,先前还是细细碎碎,尔后却越来越大。天光暗淡如暝色,南霜将头倚在窗前,听着丁蕊和江蓝生的话,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你……又想要什么?”江蓝生问道。
丁蕊摇了摇头:“从前是想要嫁给公子的,以为女子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嫁个地位无上的夫婿,便是好归宿。不过公子倒也承诺了若我助你,便许我做九王爷王妃。”
江蓝生喉间一哽:“纵使我为了利……也并非骗你。”
“可我付出了好多……”丁蕊埋头时,一滴泪落在她的衣裳上,啪一声轻轻的,却溅出水花,“花魔教灭了,我的武功也废了,四肢经脉俱损,往后便是废人一个。”
“我……”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丁蕊摇着头,“我始知那些名利,地位,都是假的,若穷尽一生去追寻,只为一个‘不甘心’去追寻,终会苦了自己。就像欧阳无过,连死了,也不曾瞑目。”
丁蕊慢慢转头望向萧满伊,挑起唇角笑了,“其实我羡慕萧姑娘,喜欢跳舞,所以执着去跳;喜欢穆公子,所以执着去追。我这才知道,人该如这般,坚持自己所爱的,而非坚持自己不甘的。”
“江公子……”丁蕊道,“其实你,我,还有欧阳无过都一样,一直坚持了错误的事,而所坚持的所追求的,不过是如浮云聚散,一下便消失殆尽。”
“浮云聚散。”江蓝生喃喃念道,“可你知道,若要放下很难。”
丁蕊忽地凄然一笑:“江公子不喜欢我吧?”
江蓝生一怔,半晌抿唇不语。
“我以前,想要嫁江公子的时候,也不过是喜欢九王妃的名号。”丁蕊笑道,“那时我们是各取所需,可我现在,有点儿喜欢江公子了。”
雨疏风骤,水滴打在残破的窗纸上,洋洋洒洒飘进屋内。
丁蕊微微抬手,便盛了几滴清亮的雨水:“方才江公子说的皇宫琐事,我也听不太懂。唯一晓得的,便是公子的母妃是个纯良之人。从前我以为江公子阴邪,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她笑了笑,望着发愣的江蓝生又道,“于桓之不过许公子一本转月谱,公子便拼尽性命。彼时南九阳不过说了南水桃花知道转月谱的秘密,公子便一路追到了凤阳。”
“要我说,公子你啊真是单纯老实得很。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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