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时她从床下找出件风衣外套,外套里有板吃过一粒的康泰克感冒胶囊药板,这下她懂了哥哥病发作得为什麽那麽重了。哥哥不能吃药店里的感冒药,因为药里的镇静成分会引发他过敏性头疼。她还在床头柜上找到香港送来的感冒药瓶,大概是哥哥在外面因为感冒严重,就先吃了粒康泰克,回到庆春里找到药後,又吃了特效感冒药。所以他既头疼,又昏睡,所有难受的症状,都一并发作出来。
这样一来她倒安心些,久病成医,她知道药有半衰期,一粒康泰克感冒药效大约持续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之後,药效过了,哥哥头也不疼了。
“清河……喝水……”郭倾云翻身又坐起。
“喝水。”郭清河扔了扫帚跑过来。
第一杯她倒的是温姜汤,他气息不换一口就喝光。第二杯是温开水,“太甜了……”第一杯的味道现在才尝出来。“再喝杯水。”郭清河赶紧再倒杯温开水。
“十一点了?”郭倾云喝完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
“明天要上课,睡吧。”他“叭哒”关了灯,搂著妹妹睡下去。
“哥……明天……不上课……”郭清河一点一点移开身子,她还没打扫楼下,手机调成震动一晚上一直屏幕闪亮。
“那也晚了,睡觉。”病得昏睡整天的人此时倒好象有点清醒了,挪了下身,让她睡大半边床,又拉开被子裹住两人,不一会轻轻的酣声起来,他睡著了,这次是再正常不过的睡著了,因为,病著的人一整天昏睡时呼吸时急时重,一次酣都没打过。
她一动不敢动,听著酣声,数著心跳。
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想,想明天该给哥哥做些清淡的,白粥青菜乳瓜,会合口胃吗?想十二小时的特效药大概凌晨两三点就过了药效,得调个手机闹锺叫醒自己给哥哥吃药。她还想……想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哥哥不在了!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不要自己了!她想哥哥闭著眼亲她吻她、一遍遍说“清河我想你”时,她惊愕得,竟把他推开,冲到楼下浴室里躲著……
她撑起被子,摸到哥哥肩膀、下巴、颊上。
“我也想你。”
闭上眼,姿势别扭地挨过去,用嘴碰他干咧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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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倾云在家躺了周末两整天,周一一早,妹妹上学,他起了床。
他体质属於很好,又不嗜好烟酒,以前一年也就最多得次感冒,这次的病其实身体早已经恢复了,不过心理上,他真宁愿还昏睡不醒。
妹妹出门後,他起来先打理个人卫生,漱口刮胡子,洗个澡。换了全身衣裤塞洗衣机里开洗时他发现,洗衣房里台上有只盆有盒肥皂,盆里有条绞好的东西,他把它拎出来,那是条男式的四角裤,他的内裤。
他家外衣外裤是送洗或机洗,内衣内裤则是住家阿姨洗,从前他也没在意过。现在阿姨不在,那他的内裤就是妹妹手洗的,想到这,感觉脸发烧。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没想清楚,那天他病倒前,是不是对妹妹做了过分的举动,譬如,吻……
他记得自己突然被惊醒,好象是电话响了,睁开眼,他看见梦里头越走越远的妹妹,梦里头忧伤地问他“哥哥,你不要我了?”的妹妹,就站在床边。
是自己烧的糊涂?还是又一场不祥的梦?他把她拖进怀里,确定自己没糊涂,没做梦,她身子还这麽柔,腰还这麽细,她头发又软又滑,额头、眉眼、鼻子、嘴巴,无一不是自己的妹妹,可她却拼命挣扎,呜呜地叫“哥哥……”,叫“哥……不……不要……”
猛地他张大嘴,疼得抽气,舌尖上!
疼是真实的,雨水打在身上也是真实。
他怎麽都记不起来,自己怎麽突然在雨里,在街上,狂奔狂叫,“清河──别跑──回来──”
妹妹为什麽跑?
他做了什麽……怎麽舌头……疼?
他睡了很长一觉,醒来妹妹总在身边,照顾他吃药喝水,为他熬粥烧菜。
醒了再睡,睡了又醒,楼下洗衣机滚筒轰轰转著,妹妹“蹬蹬蹬”跑上楼接电话,“胡老师,试卷分析我不来听了,我哥哥病了,我在家照顾他。”“安二哥,昨天我忘了看手机,我哥没事,在休息呢。”“喂,我不去逛街了,你们去吧,我哥病了,我陪我哥,不能走开……”
听了心里暖和,其他就不再去想,不再去应。
新一周的第一天,天气大好。弄堂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头老太们爱唱戏的聚在一起拉胡琴唱两段,爱织毛衣的凑在一起研究花色,爱写毛笔字的一只拖把一只水桶就在门前地上你写一行大字,我对一行大字,什麽都不爱的,三四张小凳围著捡鸡毛菜剥毛豆,邻里邻居,热热闹闹。
郭倾云从人群中走过,大家如往常般招呼。
“侬老婆阿是有生了?(你老婆怀孕了)”居委会老太叫住他。
“侬来登记哦!计划生育要登记哦!”老太搞不清他香港人还是中国人,不过小区里哪家结婚哪家怀孕哪家生第二胎居委会都要管,都要关心,要贯彻落实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
“阿太侬搞勒!伊跟伊阿妹是外国宁呀!(老太您真健忘,他和他妹妹都是外过人呀)”
“是呀是呀,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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