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还是龙海舟和龙绯红到弄堂口来接的。
“谢谢,郑小姐。”黑风衣男摘下礼帽优雅地弯了弯腰。
四个女孩子看那黑风衣男把礼帽戴回花白的头顶上,然後腰杆笔挺地转身走进弄堂。
“酷哦……真的是黑社会……”先前那个女孩子又叫上了,另外三个女孩子一涌而上,六只手都去捂同伴的快嘴。
龙海舟回到家里,郭清河守著一桌菜正发呆。
早上她起来时哥哥还给她放水洗澡,结果等她洗完澡哥哥不见了。倒是买菜回来的倪阿姨说了句,“先生要我买海鲜做刺身,小小姐,你会不会做呀?”
倪阿姨买回来了各种海鲜,三文鱼、红魽、鲷鱼、龙虾,还有牡蛎、螺肉、海胆、和寸把长的小鱼儿。他们家四个人,红姐姐是日本人,所以最爱吃刺身。这麽说来是要在家里吃饭所以才买那麽多菜。郭清河请阿姨把材料都洗干净了,自己来做切配和烘烤和浸烫的步骤。
吃刺身并非完全都生食,这一点很多国内爱吃刺身的人倒不一定知道。譬如吃鲔鱼刺身则应该将鱼腹肉用炭火略为烘烤,然後再浸入冰水中切片,这样一来鱼的腹油酯经过烘烤後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还有其他各种生鲜鱼肉,用热水略烫後浸入冰水,使其急速冷却後再取出切片,这样鱼肉表面看起来是熟的,但内部却是生的,这样的刺身吃起来口感与味觉又会是另一种风味。郭清河做好一大盘刺身,调好酱油和山葵泥後,累坏了。
倪阿姨扫地掸尘洗衣服一上午,忙完一看主人的卧室还是紧闭,而体质娇弱的小小姐躺在厅里的沙发上,睡著了。“哦哟,被子也不盖,又要感冒了!”阿姨擦手跑到楼上去拿毯子,郭清河“啪啪”的拖鞋跑楼梯声惊醒,她睁眼看了看楼上哥哥的房门,翻了个身又睡。
睡到傍晚,郭清河冷醒了,阿姨中午走时太阳暖和,所以把底楼的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现在太阳落山到了晚上,自然就觉得冷了。她在呢裙子里又多穿了条毛裤,然後还把校服大衣也穿在身上,还是有点冷呢,上海的冬天比香港冷,比一年到头都是夏季的新加坡就更是冷太多了。
龙海舟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窝在毯子里的郭清河守著一桌的刺身,和桌上燃著玫红烛火的烛台。
“你们都不管我,都不要我了!”郭清河委屈地撅嘴。
龙海舟心疼抱郭清河上楼,“他们不要你,他们是坏人嘛,我要清河,我宝贝清河,我最最宝贝清河了哦!”他把女孩子抱进自己房里,开了空调,拉了羽绒被,把小人儿纤细冰凉的手脚捂进怀里取暖。
捂了半天,人是暖了,可小人儿却更哭腔了,“哥哥……哥哥把票子都送掉了……哥哥不带我去……”
哦,原来是委屈哥哥不带她去嘉年华。
“怎麽可以这样!老师说大人不可以出尔反尔欺骗小孩子的感情!”龙海舟义正词严地,“走,清河不哭,我带你去!”
真的?郭清河眨著水汪汪大眼。
“亲我一下──”龙海舟无赖地嘟起嘴巴。
噗,小女孩勾住他脖子就亲,软软小嘴印在他嘟起的嘴上。
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女孩跳下床大叫,“出发!”
唉,每次他豁出被郭倾云痛扁的命运答应带女孩子去哪里玩,他都很无良地索吻,而且,都很成功地索到吻,但女孩实在太小,根本就不懂,不懂他教她呀,吻人要张嘴、要用舌用齿、要吻得人三魂去七魄,全身酥软意识不清好让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乃至裸裎相对共赴巫山云泽雨露……
“海舟哥哥快点嘛!”女孩子从自己的房里冲出来了,围巾手套小包包。
“要不要叫哥哥和红姐姐?”她一手一指哥哥的房门。
不要!龙海舟坚定地摇头。
“可是他们连午饭也没吃,一直在睡觉。海舟哥哥,你去看看,跟红姐姐说我做了刺身。”郭清河推著龙海舟,也很坚决,因为她准备了刺身大餐,还有烛台红酒,很浪漫哦!
“好吧。”龙海舟勉为其难地,从自己的房里窗台上翻出去,然後矫健地再翻进隔壁的露台。
“哇!”他怪叫一声,露台上站著个人。
“牛叔,人吓人吓死人啊!”龙海舟拍著胸口站起来。
露台上的人,正是郑萍嘉在弄堂口碰到的黑衣男。此人姓牛,因为年纪不甚老而被帮里人尊称一声“牛叔”。牛叔跟龙通生打江山时龙海舟还是毛孩子一个,因为祖籍湘北而且国语流利,所以龙通集团与内地帮会之间的动作基本上都由牛叔出面。
这次龙海舟在上海西南郊一口气吃进块上千亩的地,然後拔地造楼,建了“龙通乐活”,既香港龙通集团上海分公司。这名字,“龙通乐活”,郭倾云一听就扬起眉眼──“什麽分公司,整个一黑社会聚集地!”
龙海舟知人善任,身家清白且与政府关系良好的羊老板负责明面上的事,牛叔与内地帮会关系密切,就负责暗面儿上的事。
“公司的事都差不多了,二少和大小姐有空去看看。”老牛捧著个礼帽在怀里,朝龙海舟弯了弯腰,纵身翩然跳下。
我靠,有什麽话不能敲门走进人家里去说麽?龙海舟肚子里边骂,边蹲地上鼓捣露台朝房里的落地窗窗闩。一边鼓捣他一边笑,这位牛叔总是黑衣礼帽的,其实还不是个故作风度的老流氓?因为露台朝房里的两大扇落地窗窗闩已经齐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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