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厅长为了那忽然冒出来的大案,今天一整天,没得片刻安宁,一顿晚饭吃了才小一半,就接了这么一个要命的
报警电话,只能不顾死活地赶过来控制局面。
他一肚子的恼火,正缺人发泄,把这不识趣的土鳖营长,骂得狗血淋头,「连你们展司令见了我,也十二分的礼貌。你算什么东西?胆子比狗还大,等你们展司令来领人,我看他怎么交代。来人,通通带回去!」
厅长下了指令,警察们都过来,卸枪的卸枪,锁人的锁人。
因范营长到白公馆来,不是展司令下的命令,听周厅长说出展司令的名头来,便也不敢继续倔脖子,只一犹豫,二十来个人,就被铐起来,分送到几辆警车上去了。
周厅长解决了这些人,转头一看,白雪岚就站在大门上,微笑地看着他,便也在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向白雪岚颌首。
他自认为这次自己的立场,是摆得相当公正的,警察厅的处置,没有丝毫犹豫,也是雷霆万钧。
周厅长走到白雪岚面前,又是感概,又是叹气,说,「白兄,你看看我这差事,当真是不容易,可谓是按下葫芦,又浮起瓢。早就万事缠身,忙案子还忙不来,这群当兵的,还总要钻出来惹事。」
白雪岚问,「到底怎么闹到我公馆来了?不管城里怎么乱,我总以为,我这个公馆,大概还是清白的。」
周厅长说,「这事说来也奇怪,他们那位展露昭军长中了一颗流弹,下午这些大兵上街闹事,说要抓祸首,我已经狠狠惩治一番,扣留了几个带头的了。对了,那位军长的一个副官,也姓宣的,我听说,不是你手下那位宣副官的亲戚吗?」
白雪岚说,「宣怀抿吗?那是我副官的三弟。」
周厅长说,「就是他了。不瞒你说,就是这位宣副官,下午已经到我警察厅来了一趟,说是你抢了查特斯商行,打伤了展军长,要求我立即派人,把你抓捕归案。你说可笑不可笑?」
白雪岚好奇地问,「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警察厅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厅长说,「这是无稽的指控,他既没有证据,说到证人,那证人又正昏迷着。何况我看他那说法,证人看见的,只是个蒙脸的男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凭着这个,也要我抓人,还是抓一个海关总长,我是这样的胡涂虫?」
白雪岚微微笑了笑,中肯地说,「周厅长是办案的专家,这法律上的事,比谁都清楚。但我只向你有一个请求。」
周厅长忙道,「请说。」
白雪岚说,「你知道我这身份,一则,是政府里头的人员,二则,又是总理的亲戚。有这两条,我自问对着公务,一向是自律的。」
周厅长插了一声,说,「那是。」
白雪岚说,「所以广东军那边的指控,可笑归可笑,要是警察厅那边,有需要到的地方,我倒有些胆怯,很愿意配合,洗清我的嫌疑。免得外面那些无知的媒体,又要造出一些可笑的言论,说海关总长涉嫌抢劫,警察厅却不调查。连累了老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现在带了我回去,调查过一番,确定了没有嫌疑,再放我回来。也让旁人看看,警察厅不管对着谁,都是绝不徇私的。」
周厅长对白雪岚的厉害,早就领教过了。
那一课上得血淋淋,腥味扑鼻,吓得周厅长回家后连躺了两个礼拜,可算是此生不渝的大教训。
他哪里还敢信白雪岚这只笑面虎。
什么自律,什么胆怯,愿意配合,过意不去云云,只是场面上的漂亮话。
但他却压根也想不到,白雪岚真的是劫案的幕后元凶,只暗忖,这姓白了得罪了不少媒体,这指控传出去,恐怕又给他抹黑,他这是暗示我帮他这个小忙了。
这倒只是一件顺口人情。
周厅长故作正色道,「白总长,我这是小看我周某人了。我们警察办案,都是按着程序来,如果随便一个人来无缘无故的诬陷,我们就把另一个人抓来调查,那巡捕房里,岂不都是冤犯了?我不理会广东军的指控,并不因为你的身份,而是我心里对事情的真相,有几分数。」
说着说着,倒猛地想起在总理府开会时,白雪岚送自己的那个人情。
何不就送还给他?
周厅长便说,「若是他们不服气,要起证人来,我还可以亲自做一个证人呢。案发时,我带人搜戒毒院,你不正在戒毒院吗?他们一定要说你打伤了展露昭,除非你会分身术。」
白雪岚赞道,「果然是我方才说的,这种查案子的事,毕竟老兄才最老练,刑侦手法,不是人人懂的。」
又问,「今天开过会后,总理说你办这样大案,警察厅怕是人手不足,打算让我给老兄打个下手。不知道,总理和老兄提了没有。」
周厅长说,「我接到总理电话了。这真是极好,我这里正不少地方需要帮忙。警察厅和海关总署协同办理此案,估计明天就能接到正式公文。这一来,可就要倚重白老弟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因都各自有事要办,很快就告辞了。
白雪岚为表示友好,亲自把周厅长送到汽车上。
周厅长一行,回程时关了警号,在黑沉沉的街道上驶回警察厅。
出了如此大案,这一夜,警察厅许多人是必须加班加点干活的,里面倒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周厅长进了他那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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