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拿着话筒,心早飞到展露昭那里去了,因此年亮富稍多说一点,他就嫌累赘,也不解释,直接挂了电话,再拨一个去给绿芙蓉,要绿芙蓉督促年亮富去办事。
这两个电话打完,宣怀抿别的都不管,忙忙地回病房去看展露昭,只是走开一会,已觉得像走开了两辈子,在医院的走廊上,恍恍惚惚,又不禁担心刚才展露昭那一睁眼,是不是自己太过焦切,看走了眼?或是自己这一走开,他又把眼睛闭上,昏睡过去了,可怎么好?
宣怀抿想着,在走廊上竟是飞一样地奔跑起来。
旁边看守的大兵们见了,都不由吃惊,还以为军长的伤情又反复了。
回到病房,宣怀抿把门一开,首先就往病床那头看。
床边站着两三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有两个女护士在旁边,不知道忙活什么。
宣怀抿看见展露昭躺在床上,眼睛还是睁着的,暗中松了一口气,对宣怀抿来说,这就像忽然从
梦里醒过来一般,天大的喜事,都成真了。
他竟忽然畏惧起来,生怕自己打搅了医生们治疗,待要出去在外头等,却又舍不得走。
就这般握着门把,站了半日。
等见着医生们散了,往门口来,他还退了一步,给他们让路,只下一刻醒悟过来,忙拉了其中一人问,“怎么样?他总该好了?”
医生说,“中的枪伤,哪有这样容易就好。但这一位的身体真是很强壮的,如今醒过来了,算是过了危险期。只千万的小心照看吧。”
宣怀抿把要问的问完,才松了那医生的白大褂,走进病房里,在病床边坐下,瞪着眼睛,目光有些直勾勾的。
展露昭头靠在枕上,手腕接着吊针,不耐烦地问,“傻了吗?就这样干坐,给老子弄点水来。”
他才醒过来,嗓子沙哑得不象话,说得含糊,换了别人,十成里听不懂九成。
宣怀抿却是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展露昭恼道,“老子还没死,你嚎得什么丧?滚!”
宣怀抿揉着眼睛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来,用药用棉签沾了水,在他唇上手忙脚乱地滋润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守了你几天……吓死人……你醒了,好不容易的……”
展露昭说,“你是恨不得我死。”
宣怀抿说,“哪能?我恨不得替你去死。”
展露昭无力地呸了一声,说,“本军长逢凶化吉,偏你死呀活呀,专坏我彩头。刚才我听见大兴洋行的船怎么了,你处置好了?”
宣怀抿说,“你刚醒来,不要劳神,养好身子要紧。万事我都能处置好。”
他给展露昭润了润嘴唇,喂了他一小口清水,把玻璃杯忙不迭放下,也不坐回椅子,径直往床边坐了,抓着展露昭的手,只管痴痴凝视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间,两颗眼珠子亮晶晶的。
展露昭被他握着左手,握了一两分锺,也不见他有松手的意思,浓眉皱了皱,说,“不许哭。你也不嫌热?一手的汗,腻歪。”
宣怀抿这两天只怕展露昭再醒不过来,现在被他骂着瞪着,也是满心欢喜,怕他不高兴,连忙把手松了,讨好地问,“躺了几天,你身上一定有汗,我帮你擦一擦身?”
展露昭说,“去!老子这次伤得不轻,要养几天才有心思喂你。”
宣怀抿还想撒个娇,尚未开口,门忽然就开了。
那不速之客塔一样的,人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到床前居高临下扫了两眼,嗓门很大地说,“好家伙,我以为你这臭小子这次要见阎王爷了!到底阎王爷嫌弃你,把你赶了回来。这神嫌鬼厌的,好!哈哈,这才是我们展家的种!哈哈!他娘的!”
展露昭躺在床上,脸朝上仰着,笑了笑,说,“叔,你甭担心。”
展司令说,“担心个屁!买卖没做成,还中了人家的黑枪,我瞧着替你臊!等你好了,这场子你要自个找回来,别他娘的给你叔丢人现眼。”
他忽然一转头,瞪着宣怀抿说,“站在这里等赏钱啊?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到外头等着。”
司令开口,宣怀抿是不得不遵命的。
但他对展露昭,现在是一刻也舍不得把眼光挪开,勉勉强强地后退,一步一回头。
磨蹭到门边,听见展司令喝着说,“关门!谁偷听老子毙了谁!”
宣怀抿只好咬牙把门关了。
展露昭在病房里头,对他叔叔说,“我的副官怎么得罪你了,这样不待见他?”
展司令道,“就是不待见。整个一条骚狐狸,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和这人搅上,要说好看的男人,还不如把上次那个唱戏的叫来玩,叫白什么飞的,不是挺好?给一两个钱,睡了就睡了,下床就两清。干嘛非弄个sāo_huò当副官,让底下那些给你玩命的兵看着也不象话。再说,这次你怎么就挨了枪子?”
展露昭眼神一厉,想了一会,问,“叔是怀疑他通风报信?”
展司令狠狠地哼了一声,说,“这次丢货又丢人,本司令谁都怀疑。我笃定自己人里面有虫子,只不知是哪一个,等查出来,瞧我怎么弄死他!你现在这浑样,就不要想东想西了,老老实实躺两天。你那副官,你防着点,和洋人的交易走了风,我瞧那小子可疑。大兴洋行的船早不扣晚不扣,就在送这批最大的货时扣下了,你说有鬼没鬼?”
展露昭慢慢地说,“刚才林奇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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