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金鱼做完。下午四点十分,他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铜管乐器声、
大鼓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他从青年时代以来第一次自觉地掉进了怀旧的罗网,重
新想起了同吉卜赛人呆在一起的那个奇妙的下午;那时,他父亲是带他去参观冰块
的。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放下厨房里的活儿,跑到门外。
“是杂技团!”她喊了一声。
奥雷连诺上校没去栗树那儿,也走到门外,同一群爱看热闹的人混在一起,他
们正在观望街上行进的队伍。他看见大象背上一个穿着金s衣服的女人;看见一只
悒郁的单峰骆驼;看见一只装扮成荷兰姑娘的狗熊,它用匙子和盘子打着音乐拍子
;看见正在队伍后头翻筋斗的几个小丑。在一切都已过去之后,除了充满y光的、
空旷的街道、飞蚁以及几个仍然在茫然张望的观众,什么也没有了,上校又面对自
己可怜的孤独了。接着,什他一面想着杂技团,一面朝栗树走去;小便的时候。他
想继续想一想杂技团,可是么也记不起来。他象小j似的缩着脖子,把脑门扎在树
g上,就一动不动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圣索菲虹·德拉佩德妻到后院去倒垃
圾,发现几只秃鹰朝栗树飞来,全家才知道出了事。
十 四 章
梅梅的最后一次暑假正碰上奥雷连诺上校的丧期。在门窗遮得严严实实的房子
里,现在无法狂欢作乐了。大家都轻言细语他说话,默不吭声地进餐,每天祈祷三
次,甚至午休炎热时刻的钢琴乐曲听起来也象送葬曲了。严格的服丧是菲兰达亲自
规定的;尽管她怀恨奥雷连诺上校,但是政府悼念这个死敌的隆重程度也震动了她
。象女儿往常度假时那样,奥雷连诺第二是在家中过夜的;菲兰达显然恢复了她跟
丈夫同床共寝的合法权利,因为梅梅下一年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同菲兰达的愿望相悖,这小姑娘取了阿玛兰塔·乌苏娜这个名字。
梅梅结束了自己的学业。她在毕业典礼上出s地演奏了十六世纪的民间乐曲之
后,证明她为“音乐会钢琴手”的毕业文凭就一致通过了,家中的丧期也就终止了
。除了梅梅精湛的演奏技术,客人们更惊叹的是她那不寻常的双重表现。她那有点
孩子气的轻浮x格,似乎使她不能去做任何正经的事,但她一坐在钢琴面前就完全
变了样,突然象个大人那么成熟了。她经常都是如此。其实,梅梅并没有特殊的音
乐才能,但她不愿违拗母亲,就拼命想在钢琴演奏上达到高超的境地。不过,如果
让她学习别的东西,她也会同样成功的。梅梅从小就讨厌菲兰达的严峻态度,讨厌
母亲包办代替的习惯,但只要跟顽固的母亲下发生冲突,她是
准备作出更大牺牲的。这姑娘在毕业典礼上感到,印上哥特字(注:黑体字)和装
饰字(注:通常是大写字母)的毕业文凭,仿佛使她摆脱了自己承担的义务(她承
担这种义务不是由于服从,而是为了自己的宁静),以为从现在起甚至执拗的菲兰
达也不会再想到乐器了,因为修女们自己已经把它叫做“博物馆的老古董”。最初
几年,梅梅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因为,在家庭招待会上,在募捐音乐会上,在学
校晚会上,在爱国庆祝会匕尽管她的钢琴乐曲已把半个市镇的人弄得昏昏沉沉,菲
兰达仍然继续把一些陌生人邀到家里,只要她认为这些人能够赏识女儿的才能。阿
玛兰塔死后,生家暂时又陷入丧事的时候,梅梅才锁上钢琴,把钥匙藏在一个橱柜
里,免得母亲什么时候找到它,并且被她丢失。但是在这以前,梅梅象学习弹琴时
那样,坚毅地公开显示自己的天才。她以此换得自己的自由。菲兰达喜欢女儿的恭
顺态度,对女儿的技艺引起的普遍赞赏感到自豪,以致毫不反对梅梅把女友们聚到
家里,或者去种植园游玩,或者跟奥雷连诺第二以及值得信任的女人去看电影,只
要影片是安东尼奥·伊萨贝尔神父在讲坛上赞许过的。在娱乐活动中,梅梅表现了
真正的兴趣。她觉得愉快的事情是跟陈规旧俗毫无关系的:她喜欢热闹的社j聚会
;喜欢跟女友们长时间坐在僻静的角落里,瞎聊谁爱上了椎;学抽香烟,闲谈男人
的事;有一次甚至喝了三瓶罗木酒(注:甘蔗酿造的烈x酒),然后tuō_guāng衣服,拿
她们的身体各部进行较量。梅梅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菲兰达和阿玛兰塔在饭厅
里默不作声地吃晚饭时,她嚼着一块甘蔗糖走了进来,就在桌边坐下,谁也没有发
现她的反常状态。在这之前,梅梅在女朋友的卧室里度过了可怕的两小时,又哭又
笑,吓得直叫,可是“危机”过去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股勇气,有了这种
勇气,她就能够从寺院学校跑回家里,随便向母亲说,她能拿钢琴当作消化剂了。
她坐在桌子顶头,喝着j汤,这汤好象起死回生的神水流到她的肚里。梅梅忽然看
见菲兰达和阿玛兰塔头上出现一个表示惩罚的光环。她勉强忍住没有咒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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