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那人面上净是惊怒,双眸之中,肃冷幽寒,带一股冰山似的狠厉,他探手入内,手指划破平静水面直插往下,终于摸到滑腻温润的触感,顺势急忙紧紧抓住,用力往上拽出,动作果断直接毫不犹豫,甚至近乎粗暴。
先前凤涅仰躺入水中之时,微凉的水漫过头脸,耳朵眼睛都给封住,随之而来的便是种不适的感觉。
凤涅却动也不动,只是静静地让水浸没全身。
很快地,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心脏怦怦乱跳,让人忍不住想要从水底冲出来。
凤涅微微睁开眸子,水面上花瓣掩映,隐隐透出些烛光,泛出一种霞红之色。
一瞬间,落船那一幕很是清晰地又浮现出来:背后被用力一推的巨大力道,极快下坠的空虚恐惧感,底下是幽蓝如墨的大海,星光点点,如真似幻。
而她用力撞进去,沉入水中,腥咸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令人难过的滋味。
而她在水底挣扎,拼命向上之时,望见海面上那一轮月。
如许妖异的月色,好似是谁蛊惑的眼睛,透过水幕凝视着她。
耳畔那个声音重新想起:“魂兮归来……归来!”威严地,急切地,不容分说,命令似地。
脑中发昏,眼前阵阵发黑,危急关头,一双手臂探了进来,用力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
有人模模糊糊地叫道:“不行!……醒来!”
同记忆中耳畔那个神秘的声音……不期然地,重合一起。
身体被用力一摇,又死死地搂入怀中:“醒醒……混账!你怎么敢!”
素来波澜不惊,也动了怒,语无伦次地。
凤涅眼睫动了动,睫毛沾着水珠,光芒闪烁,依稀里看清那一双令人难忘的眸子。
“咳……”轻轻地咳了声,手无意识地揪住那人的衣裳,指腹按在袍服边沿的金绣上,却又无力滑开。
“主子,”旁边有人闪身出来,催促道,“该走了!”
那人却始终紧紧地抱着凤涅,丝毫放开的意思都没有,身后之人上前一步,不敢直视,只是躬身极快说道:“主子!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眼睛望着凤涅的脸,声音又轻又冷,“不然,她就会知道么?”
身后之人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神情:“主子,您不是说……此事不可给娘娘知道么……”
那人的手在凤涅脸上抚过,缓缓地出了口气,不等他说完,便道:“事到如今,你以为……她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缓缓地抬起头来。
烛光摇曳,半明半暗里,映出一张俊极无俦的脸。
轩眉微扬,原本炽烈的双眸肃冷如透冰雪,却正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朱玄澹。
旁边那人心头一跳,道:“主子的意思难道是……”
朱玄澹看看怀中的凤涅,双眉皱起,低低说道:“朕说过,她本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唉……”
一声叹息,如无奈,又有说不清的意味交杂在内。
凤涅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
她做了很久地噩梦,梦见自己无休止地在水中挣扎,周围一片黑暗,而她不知道自己会坠落到哪里,最终捉到了一根浮木,便死死地抱住不放。
等她猛地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古色古香地大床之上,怀里抱着一个软枕。
凤涅摸着额头起来,忽然想起昨晚上之事,眉头猛地皱起。
外头康嬷嬷的声音道:“娘娘,您起身了么?”
凤涅道:“啊……”
宫女们上前,将床帐拨开,凤涅正欲说话,忽地觉得身上有种别样的味道,她轻嗅了嗅,不动声色问道:“昨晚上……本宫是怎么回来的?”
康嬷嬷闻言笑道:“娘娘您忘了?也是,都累的睡着了,多亏了万岁爷及时来了,亲自把娘娘您抱回来了。”
凤涅张了张嘴,却只是问道:“那,他人呢?”
康嬷嬷道:“陛下一早就被接走上朝去了。”
凤涅点点头:“这么说……他留了一夜?”
康嬷嬷笑道:“可不是么!陛下可是真疼娘娘,若不是内监们来催,怕也是不会走的。”
凤涅起身,沐浴过后穿戴整齐,用了早饭后,众妃嫔按照惯例前来见礼,正“花团锦簇”间,苑婕妤道:“听说今早上,威远侯家的谢姑娘进宫来面圣了。”
凤涅心头一动,却不语。
李美人接口道:“可不是,还有平宁王家的郡主,两个都去了正安殿,昨日遥遥地看了郡主娘娘一眼,啧啧,那生得可真是好……”
说着,就有意无意地扫向凤涅。
凤涅仍旧漫不经心地,仿佛没听到,却听旁边有人道:“生得好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留在后宫不成?”却是一向不大出声的岳思簪。
李美人一笑,脸上露出轻蔑之色:“这可说不准,平宁王同威远侯的势力这么大……这一回不约而同地让女孩儿进京来,难不成只是见见圣上这么简单吗?”
岳思簪皱眉:“那又怎么?我就不信,圣上会把她们都收了?”
李美人道:“岳贵人出身有限,目光见识也未免要短浅些……”本要再刺上两句,忽然之间似想起了什么,便一笑不做声了。
苑婕妤看看两人,便看向凤涅,道:“娘娘昨日才回来,怕是还不曾见过谢小姐同郡主吧?”
凤涅才淡淡说道:“见是没见过,不过听闻都是极了不得的杰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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