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一众皇族血脉并列立于队伍最前,其余众臣皆按品阶一一向后排开,我以正二品等同尚书位站在漓天颀等人的身后,恰恰与那些前朝们并排。他们个个面带不屑,硬是跟我扯开些许距离,不愿与我同列。见此,我只是抿唇淡淡一笑,静静立于原地,再也不看他们。
“突厥和亲一事,众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皇上,突厥此次允诺的陪嫁礼如此的厚重,定是万分畏惧圣朝君威,臣等以为可行。”前朝遗老护国公顾衍之颤巍巍奏道。
“哦?”宣武帝倾身靠向椅背,十二旒珠深垂,分辨不清此刻他的神情,语声依旧深沉,不怒自危。“慕先生,把你昨晚跟朕说过的话讲解给他们听听‘‘‘‘‘‘”
心内一凛,忙垂首恭敬作答,“是!臣以为突厥突然行此重礼,必是有所图谋。两国交好,从来都是礼尚往来。若是皇上允了这次和亲,突厥人届时提出无礼要求,只怕公主已然嫁进皇室,想退都退不掉了。”
语声依旧淡漠,末尾仍然好似调侃。身边骤地一静,忽又传来低声议论,恰似碎石沉湖,荡开层层涟漪。
“哼!妇人之见!”
顾国公冷冷一声闷哼,却传进身边一众人的耳中。我抬眸冲他轻轻一笑,也不反驳,果见他面上一愣,恨恨侧回头去。
“若是不准,总要许其利益,以作安抚。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皇上可趁其尚未做好南下的准备,抢先遣使者北上突厥并带去中原厚礼,命他们派大臣随同使者一起返朝觐见。突厥汗王眼见圣朝君主宽怀仁慈,主动示好,定会欣然同意。名为主动示好,实为抢占先机,以征兆为名化解和亲之事,更不失我朝天子的威严。届时那些宝马异香之类自是不愁使者不满载而归,待得突厥使者入朝觐见时,皇上便能随意以各种理由推拒,和亲一事方能就此平息。”
话音刚落,一声清朗嗓音传来,让我不由得一愣。
“儿臣附议!”
诧异抬眸,竟是四殿下漓天衡,只见他负手倜然奏道,“那焉蛰虽然富庶,境内却大多为草原游牧之地,气候更加恶寒。突厥此次若是同意不嫁公主也能割让此地,那便甚好,若是不愿,我朝自然也并无太大的损失‘‘‘‘‘‘”
语毕,转头冲我微微一笑,目中深不见底,却有奇异光芒流动,让我不觉凛然。想起先前他随琴送来的那首大胆情诗,面上霎时一红,心中只觉些微别扭,忙低眸堪堪避开他的灼热眸光。
从今若许闲乘月(2)
“太子速速拟定使臣人选择日北上。衡儿刚从东胡回来不久,就不要再奔波了。再者派朕的皇子出使降国实在有失圣朝威仪。就这么着吧‘‘‘‘‘‘”
似是早已经预料到这结果,我侧目淡淡看向一旁,顾衍之等一众老臣尽皆面露失望之色,却又找不出一丝可以反驳的漏d,只得拂袖恨恨作罢。宣武帝此番命我上朝,自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他们面上难堪,又怎会轻易驳回我的上奏。
抬眸望向殿上,御座中宣武帝的脸被冕冠上的十二旒珠掩得支离破碎,若他微微低头,便只能瞧见一张紧抿的修唇,散发威严疏离的冷意。果然是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又被千万人景仰。这才是皇帝,孤家寡人的皇帝。
耳听其他臣子一一上奏,语声有高有低,神思渐渐飞出殿外,竟是无比的困倦。目光止不住的开始涣散,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父皇,儿臣以为,滇南自古便是蛮夷之地,定州为滇南的要塞,定州之乱一日不能平定,滇南其余各地便一日不得安宁,届时外族蛮夷若要勾结起来,便是一根利刺,需得尽早拔除,以绝后患!”
耳畔传来漓天颀熟悉的声音,将我自神游中猛然震醒,急忙深吸一口气,强稳住身形,敛襟肃然站定。
“连定远侯都主张求和,为何你却一直主战?”
“外族蛮夷俱怀鸟兽之心,向来难养易败。若是让他们尝一次甜头,食髓知味,只怕日后愈加嚣张。当务之急,唯有出兵定州蛮夷,一战震摄四方,让滇南各地从此畏于圣朝军威,再不敢张狂。”
“滇南气候毒热,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军吃了败仗将会怎样?”
“圣朝军中绝无失败二字,要么胜利要么死战而亡!”
漓天颀语声犀利,透出冷寒杀意,凛凛气魄摄人。抿唇望向他修长挺拔的后背,一时间心神震动非常。从未曾见过他征战沙场的模样,只从别人口中断续听闻他的累累军功,竟是丝毫不逊于十五岁起便征战天下,至今尚无一场败仗的七皇子漓天烬。
眼前一时是他白衣倨傲,俊美无俦的潇洒面貌,一时是他银甲锃亮,威仪凛凛的英雄模样。思及此,抿唇微微颌首,面上不动声色掠过折服与欣赏,心中犹自激荡难抑,再也不能够平静。
“儿臣亦赞同二弟所言,暨大败突厥之后,此次出征滇南正是为圣朝再次建威立信的大好时机,决不容错过!”漓天澈恭敬奏道。
太子语毕,殿内掀起一波不小的s动,十数名大臣纷纷跪地请求出兵定州蛮夷,宣武帝派兵出征一事俨然已成定局。
从容立于殿内,略微屏息。九十九级汉白玉石阶之上,是这背倚苍天巍峨雄浑的太极殿,是天下间生杀予夺权利汇聚的中心。人立其间,显得多么渺小。
下朝时随百官队列缓缓步向殿外,一出大殿门,眼前骤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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