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听到这里,突然明白这女子是谁了。在上元灯节被郡王府二公子所救的,不是东阳侯府的远亲秦苹姑娘嘛!不过那跳池子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当初在长公主寿宴上打扮成秦采的模样落进荷花池的,就是这位姑娘?
韩嫣虽然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但只听这些话也知道这两人要做的是什么事,不由得拿眼睛去看绮年。绮年也有些无奈,听这丫鬟的意思,今日这一切都是东阳侯府安排的,若是被她们两人破坏了,没准就被东阳侯府记恨上;可若是她们成功了——那金国廷也就太倒霉了吧?
那丫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姑娘自己想清楚些!老爷不是没给你安排过,上次就是想送你进郡王府的,是你自己没福,郡王世子不曾从池子旁边那条路上走。今儿这事姑娘不做也成,左不过老爷送姑娘回家去,只是回去之后的事老爷可就不管了,到时候姑娘是去做填房也好,还是去做妾也罢,都是姑娘自己的命了。”
秦苹的声音带着几分泣音:“我,我若这般做了,即便能——又哪里能做金公子的正室……”
“姑娘还想着做国公府公子的正室?”那丫鬟好笑起来,“将来金大公子是要承爵的,自然不会纳了姑娘做正室。可是姑娘且别忘了,一样是做妾,是去那乡下地方做那地主县官的妾好呢,还是做未来显国公的妾好?”
秦苹低低啜泣起来,那丫鬟却不耐烦了:“我过去了,姑娘你自己想想清楚罢,若再不成,奴婢可也帮不了你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苹靠着太湖石低低啜泣了片刻,终于收起了哭声没动静了,也不知是考虑成什么样子了。
半晌,绮年悄悄伸出头去。这里有三块高大的太湖石,这边临着卵石小路,被一排绣球花遮住。秦苹那边是在两块太湖石之间的空隙里,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好看见,若不是露出了一片衣角,根本就找不到她。第三块太湖石背面则是几丛灌木,大约是长在那个位置不方便修剪,枝叶乱披,不怎么像个样子。只是被太湖石遮住了,无人注意。
绮年琢磨了一下,觉得如果她和韩嫣如燕三人不发出声音,还是有可能悄悄溜掉的。她们两个自然不能去拦着金国廷,但身边还有个如燕呢,只是要怎么拦,这却是个问题。听起来秦苹也并不愿意做这种事,只是身不由己,若就这么将她揭露出来,她也就算完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三人吓了一跳,都竖起耳朵,接着便听见分枝拂叶之声,有人迅速走近,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出现!”
不会吧?绮年只觉得头皮都炸了。听见秦苹的秘密已经够麻烦,现在还要再听见一个秘密吗?而且这说话之人是个男声——绮年本能地觉得,这个秘密可能更糟糕!
正如绮年所猜想的,另一个粗哑男声也响了起来:“在这里不是更好?任谁也想不到你我会在显国公府里见面吧?当然,”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公子再想杀我灭口也不容易了。”
绮年觉得背后的汗毛唰地就竖了起来。杀人灭口!她和韩嫣对看了一眼,两人的手不由自主都抓在一起,连呼吸都屏住了。如燕牙齿微微打战,也死死攥住了绮年的衣角。绮年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秦苹可千万要沉住了气,若是这时候她叫出声来,不但她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到绮年和韩嫣如燕也被发现。因为她们三个现在的位置其实还不如秦苹的隐蔽,绣球花并不能将人牢牢藏住,只是那两人恰巧在太湖石的另一边,看不见罢了。倘若他们围着太湖石转上半圈,就能发现这边的三人。
不会的,他们不会转出来。绮年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这边是通往花园的道路,这两人既然是在这里秘密接头,就绝对不会愿意让人看见。尽管现在道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但并不保证一会儿不会有人过来,所以这两人肯定不会冒险从太湖石后头露头的,那就绝对不会发现她们!
“你胡说什么!”那位郑公子沉声道,“谁要杀你灭口?明明是你们自己蠢,居然整个戏班子都被人端了,我就是要救,这时候也救不得了!”
戏班子!绮年跟韩嫣再次对看一眼。难道——不会是说韩同知在成都端掉的那个戏班子吧?
绮年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湖石后的两人已经迅速说了几句话,郑公子冷冷道:“如今只有徐徐图之了,这是银票和路引户籍,你先去户籍上指定之地定居,我总要等人都押进京城才好想办法。至于你,立刻离开京城,再不许耽搁!”
那人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服,郑公子冷声道:“你若想死只管自己去死,不要想拖上我!”
两人大约是对峙了片刻,郑公子又冷声道:“不要翻墙了,你是生怕别人不会发现吗?换上这个,从侧门出去。今日国公府人多,仆役们也不会认得你。”随后脚步声响起来,两人似是走远了。
绮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韩嫣也是一样,两人手滑得几乎要握不住。绮年眼角余光瞥见那片露在外头的裙角这时候才慢慢收了回去,方才秦苹必然也是僵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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