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香非香的幽淡气息,明明是宁神静气的药石余味,此刻却让她有些躁动不安,怀中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心口怦然跳动起来。
他满面怒容,可是揽着她的左臂却是稳而有力的。
习惯了他这种口是心非,便觉得他这种别扭的小性儿未尝不可爱。
爱欲天成,发乎于情,于深衣而言却不会止乎于礼。
她赤子心扉,虽不知情-事滋味,却循着心意延引,嘟起唇儿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眯起眼儿笑嘻嘻地看他,志得意满。
陌少却像被霹雳劈了一下一般,整个人悚然惊觉,慌乱不堪地退却,揽着她腰背的手臂竟也放开了。
深衣惊叫“哎呀”,梭地向下滑去,陌少这才反应过来,无措地又将她抱紧,上半身却尽力地与她分开。
深衣本就只穿了短打衣衫,衣裤轻薄且上下分开两件。这一放一收,衫子便乱了,是以陌少的那一只手,便直接抱在了她幼嫩如绵的腰肢肌肤上。
他的脸苍白而僵硬,呼吸微乱,一动也不敢动。
她能够感觉到他整个身躯都绷紧了来,如临大敌。
陌少一向冷峻森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深衣何曾见过他这般阵脚大乱、惊魂不定的模样?
不过是因为她小小亲了他一下罢了。
亲一亲有什么奇怪的?爹娘兄姐喜欢她,常亲亲她脸庞;她喜欢他们,也会用亲亲来表达。
难道陌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亲过吗?
深衣促狭心起,探首在他另一侧脸上又亲了一下。这一下停得久些,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面颊的温凉。
他果然又慌乱地避开了,只是说不出话来,漆黑的眸子中尽是惶恐不安和挣扎迷乱。
温软的气息纠缠在了一起,深衣忽而觉得这与她亲亲爹爹哥哥不同,她竟还想要更进一步的亲近。
她还想安抚他。
那一双薄而紧抿的唇此时变得格外耀眼,深衣心中浮出忐忑,也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只觉得心中忽然盲了,眼中只剩了那一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闭上眼轻轻地印了上去。
脸红心跳。
只那一瞬。
柔软清润的滋味让深衣食髓知味,更加用力地尝了下去,却觉得身子剧烈地一晃,两个人荡上了咫尺之外的岸边。
陌少双膝跪倒在地,将她放了下来。
他的一张脸仍是僵着的,机械地张了张嘴,牙齿有些打颤,喉中哽咽干涩地吐出几个字来:
“朱尾,以后不要这样了。”
深衣十分不解,撅嘴道:“可是我喜欢你啊,这有什么不对么?”
他垂着头:“我……”
深衣打断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么?”
她甚至歪下头去对着他的眼睛看,逼得陌少别开脸,紧抿双唇一声不吭,袖中长索飞出,将飘在水面上的轮椅拉了起来。
“你很早就喜欢我了。”深衣笃定地说,“我可不是自作多情哦。不瞒你说,我昨天出湖去见了四哥,碰到刘戏蟾和她讲了我们的事情,她骂我笨呢。她说你性情古怪,心思曲折,对我说的那些话,看着是假,其实都是真。她还说,你的伤腿,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看的。你愿意让我看到,那必然是对我敞开了心怀。”
陌少闻言,双唇抿得发白,手上一抖,竟生生将轮椅的一个把手给拗断了。
深衣本来一直懵懵懂懂的,觉得陌少做什么,她都看不懂不明白,现在却一下子觉得灵台澄明如水,陌少心意,了了在握。
她大着胆子爬过去,一手环抱住他挺直瘦硬的身躯,一手按上他心口,感受到他混乱心跳,仰头半开玩笑地说:“莫非你只是叶公好龙呢?”
见他仍是缄口不言,皱了纤细眉儿道:“莫非你知道了我是真的朱五,所以又不想要了?我家和你有仇么?”
“不是!”他终于又开了口,微有些紧张地分辩。然而情绪很快又沉下去,低声道:“这个婚约,本来就不算数。”
他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神迷惘,喃声道:“我……我自己喜欢你就好,不用你喜欢我……”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似乎,就要卑微到尘埃里去。
不知为何,深衣想起端午那天,无意中瞧见他吃粽子。糯米做的粽子本无滋味,只有外面裹着的竹箬叶的天然清香。加了青艾,反有苦味。于是她给他备了一小碟白糖。
陌少拿了粽子,蘸了一丁点白糖,放在嘴里尝了尝。深衣想他应该是喜欢甜味的。他后来还想要再拿粽子去蘸糖,几番踌躇,却最终没有蘸下去。
他从来自律极严,处事果决,绝不心慈手软。可他对于喜欢的东西,似乎总想要接近,却又强迫自己敬而远之,是以犹豫至此。
难道他觉得自己,也是那糖一样的东西么?
深衣看着他小心翼翼而又茫然无助的模样,似是失群之雁,又似失怙之犊。不像一个二十四五的成年男子,反而和她一样,分明像是个于情-事上青涩无比的孩童。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失去了许多年。
深衣心尖儿酸软,搂紧了他,强作欢颜道:“之前是我不对,处处讨厌你,还一心想要退婚。可是我现在都知道了呀。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就像我知道了我喜欢你,那么一定要你喜欢回来,我才开心。我喜欢你,你不开心么?”
他静了很久,深衣倚在他肩上,听见夏日温热干燥的湖风拂过耳边,满苑艾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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