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心里,“青茅寺”的大和尚显然要比张先生更加需要探视。
好些日子没过来,大白应该还好吧?没有饿得连山门都走不到吧?
“青茅寺”还是那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没有香烟、没有梵唱的寺庙,还能叫寺庙吗?
“所谓的荣光,其实是为最爱的人赢取。有最爱的人分享成功,成功才有意义……”
仰望万绿之中若隐若现的一抹赭红墙壁,释然自言自语。
第40回
到了山门前,释然就再也不想动了。一屁股坐在平整温热的石阶上,背靠又高又宽、包着黄铜的门槛。
她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在没打开的半边木门上,一下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谁?谁来了?”
“大白、大白,来生意了,你还不赶快地?”
“等等我……”
大雄宝殿里传来高亮的喧哗声。
脚步杂沓,不一会儿,就有数条人影齐刷刷地出现在了门边。
四个人,全都是熟人:大白、初七、小宝、门当。
看到释然,这几个人的注意点马上就有了区分:大白先就去瞅她的包袱,那双眼睛像是带了勾、安了刀,似乎要把包袱切割成碎片,看清里头装了什么好吃的。
初七的大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了,要不是顾忌到身份,大概早就抱住释然连转二十个圈圈了。
小宝和门当,则用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拜眼神看着她。
倒是把释然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郎,四爷,你真是我的恩人!”初七迫不及待撸起自己的袖子,掀开衣襟,让释然分享他的快乐,“看,真的好了!这么多天了,再也没犯过。多亏你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你跟大白师父,都是我初七的再生父母。”
释然来者不拒,仔细地打量他裸露的身体。
原来满是大疮小疮的地方,好多都已经脱痂了,新生的皮肉鲜嫩健康。
现在下山去,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释然暗中点头,从怀里摸出来几个钱。
这是上次替许图贵抄作业,许少爷给的赏钱。她把大头交给了母亲,却偷偷地留下了几个私房。
她把钱交给初七,让他到山下的书店买纸笔。
“以后只要是四爷的事儿,赴汤蹈火小的也义不容辞!”初七拍得胸脯嘣嘣响。
释然面沉似水。
不愧是人堆里滚出来的,初七一看到她这个严肃的表情,马上就意识到还有后话。赶忙敛起嬉笑,垂手肃立:“四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释然微微点头:“要你买的东西,一定要买回来。如果有人问起,你要把佛法无边广而告之。原来你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知道。如果不信,他们自然会亲自来验证一番。”
初七把她的话默记在心,反复地咀嚼了几遍,唯恐理解有误,便又小心地询问:“四爷的意思,要我当个托儿,给寺院拉点香客?”
释然终于笑了,十分满意他的表现:“这么想,也不错。”
“好咧!你就放心吧,四爷。小人绝对会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
释然勾勾手指,阻止了他的躁动:“顺便跟我娘说声,我得明天才回得去。知道怎么说不?”
初七自以为得计地朝着西边指了指,眨眨眼。
释然点点头:“不错,是块可造之材。”
她喜欢聪明人。
不用她千言万语的叮咛,初七就能够领悟到她的心意。如何能够彻夜不归而不让家人担心?显然,最合适的借口就是张先生。
“小宝和门当留下。等下有事交待。”
目送初七下山,释然一句话拦下了小宝和门当蠢蠢欲动的腿脚。
按理,她不过是个幼童,小宝等人都比她大好几岁,没道理把她当回事的。可她这会儿言谈举止表现出来的深沉镇定,无形中带着一种威严,就好像一把绳索、一副枷板,把两个真正的野小子定在原地,死活迈不开腿。
第41回
大白根本就顾不上这些,猴急地试图来翻她的包袱。
释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就要做大师父的人了,就不能装装样子?”
“这不是没人吗?”大白委委屈屈地瞅着她。
“马上就麦收了……你种的那点粮食,不会是已经被你割下来煮了吃了吧?”
“我有那么馋吗?”大白抗议道,“往常我一个人住,一窝鸟蛋能吃好几天。他们三个来了,吃一顿都不够。什么都要分,换你试试,不饿才怪。”
“很快就好了。”
歇息够了,释然起身把包袱交给小宝拎着,抬脚进了寺庙。
“你说,真的会有人来拜佛吗?”刚才她跟初七的对话,大白听得一字不落。
“不来,也不过就是保持原样,有什么损失。”
释然的回答,冷静得近乎冷漠。
大白鼓着嘴,想反驳来着,又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一时半会儿居然无从辩白。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从大雄宝殿到法堂、藏经阁,再到寝堂、茶堂、延寿堂、禅堂,然后是斋堂、浴堂、西净,释然走走停停,把整个六出寺审查了一遍。
又让大白开了门。
禅堂里的长连床上布满灰尘,施椸架上结了几层蜘蛛网。禅堂中央的圆龛里,供奉的圣僧像也无复当日的明亮干净。
不管什么房子,长久无人居住,即使是没有风吹日晒,也会渐渐丧失生气,最终垮塌。
“放生池是脸面,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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