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因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怀玉蹑手蹑脚往前再走了两步,躲到一株树后,凝神一听,青叶嘴里正在说着的乃是火热情话,听得她娇滴滴又意乱情迷道:“……子树君,你冷不冷?如今已到了九月里啦,晚间凉的很,你要留意着,可千万别着了凉;花家人对你是不是不好?你怎么这样瘦?抱着有点硌人呢,你要多吃点饭,多喝点水,你长胖一点,长壮一点,我才喜欢……
“……子树君,悄悄跟你说呀,我心里好生喜欢你呢……哎呀,我怎么才见了你两面就这样喜欢你的啦!这难道就是人家说的一见钟情?话说回来,我未能留在杭州城,也未能留在小诸庄,大约是天意呢,是老天爷要我到这里与你相遇呢!你喜不喜欢我?你爱我不爱……什么?你也喜欢我?真的么!哎呀,人家脸都红了……你既然也喜欢我,那我便唱支歌儿给你听,如何?你想不想听?”
又听得她清了清嗓子,怪不好意思地娇笑两声:“真的想听啊?我唱得不好,你可不许笑话我。”
怀玉无声冷笑许久,满口的牙齿几乎咬碎,手慢慢伸到腰间去,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从藏身的树后转出来,向她说话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
青叶清好嗓子,轻轻唱了起来:“底叫大人家,朱红板壁大人家。底叫小人家,芦扉夹夹小人家——哎呀,这个我还是小时候跟娘亲学的,许久未唱,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换一个啊!”想了一想,又重新唱道,“我妮我妮勿要哭,还你三朝有人来;底人?张姑娘,李嫂嫂,河沿底走三桥……”
江南女子的口音,拉了长长的声调,声调软糯且甜,既有孩童的纯真,也有妙龄女子的妩媚,真正是又娇又嗲。怀玉听得又是甜蜜又是头疼。甜蜜的是他来的正巧,恰好听见他的小叶子唱曲儿,而且还唱的这样好听;头疼的是这小曲儿不是唱给他听的,而是唱与她新情郎听的;又因为他实在生气,一刻也不能忍,今日便要将她那才见了两次面的新情郎给砍了,如此又会害得她丢魂儿,不知这回要多久才能哄转过来。
怀玉手持软剑,一身杀气地潜到青叶身后,见她整个人正紧紧地挂在她的新情郎身上,嘴里还在意乱情迷地唱。她的新情郎身形倒也挺拔,眼下正笔直地站着,任由她搂着抱着,一动也不动。
怀玉杀气腾腾地举剑往那人身上砍去,半途中蓦地惊觉那人头上怎么还撑着一把极大的伞,一阵风吹过,那伞盖哗啦作响。怀玉不禁心中诧异,将已越过青叶头顶的剑生生收住,再上前一步,仔细觑了一觑,这一觑,不由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青叶她搂抱着的,乃是一株矮胖柿子树。
青叶两支歌儿唱完,又跟柿子树说道:“柿子树君,我唱的好听不好听?其实我还会唱几支倭语的歌儿,但我怕你听不懂……我对你这样好,你明年多结些柿子给我吃,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正情热似火地同柿子树说着情话,忽听得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吓得一哆嗦,慌忙住了口,松开那株艳福不浅的柿子树,转身一看,却是怀玉站在身后,他面上的神情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手中还拎着一把剑,忙问:“你这是作甚?拿剑又要杀谁?”
怀玉道:“……蚊子多,我拿剑赶蚊子。”言罢,将剑往脚下一扔,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柿子树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笑道,“适才你唱的小曲儿倒好听,再唱一遍我听听?”
青叶嗅到他身上的脂米分香气,皱眉道:“你听了一整日还没听够么?”用力推开他,才走开两步,转眼被他揪住后领,又拎了回来,嬉皮笑脸道,“不唱不许走。”
青叶忽然就沉了脸,眉毛一竖,抬脚往他鞋面上狠狠一跺,趁他抱脚痛呼的当口,大摇大摆地走了,一面走一面交代他道,“把你的剑捡起来收好了,莫要碰着我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记住了没?”
青叶用晚饭时,怀玉本已在花楼里吃好喝好,此时却也往她饭桌旁一坐,执了酒壶浅斟淡饮。青叶问夏西南这一日在花楼里的所见所闻,夏西南笑道:“咱们去了两家,先头的那一家的女孩儿长得美,唱曲儿也唱得好;后头一家自然也不错——咱们殿下挑的,自然都是好的……那家有对双生姐妹花,叫做鸦枝儿与鹊枝儿。这两姐妹姿色比不上头一家,但说话有趣儿,又没什么架子,吹拉弹唱也是无所不会,又同咱们……”
抬眼看了看怀玉,他挂着一脸无人在意的幌子,正落寞地饮着酒,并不说话,也不看人。夏西南这才道:“又同咱们扮了一出戏,扮的是小姐抛绣球招亲。她们姐妹两个扮作小姐,咱们殿下则是去抢绣球的郎君。哎呀呀,一回能接着两个绣球,忙煞人……不止殿下,便是咱们一帮子跟去的人也都接着了好几回,真真是有趣。”
青叶听得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流着哈喇子道:“明日我也扮了男装,你带我去找那两姐妹饮酒作乐一番,我也要扮作抢绣球的郎君。”见夏西南作为难状,迟迟不答应她,便又道,“你若是带我去,我也可以扮作小姐,抛两回绣球给你。”
怀玉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夏西南一个哆嗦,立时找了个由头转身出去了。
青叶本想跟他说买花家别院的事情,不知为何,突然又不想说了,遂哼了一声,将筷子一摔,拧身走了。
是夜,青叶沐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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