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食指指甲底部浅白色的弯痕如同羞涩藏在山峦之后的半月。和岑戈字体的苍劲飘逸不同,她的字中规中矩,还带着女生字体常有的软细。
她写字的空当,岑戈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那天的祭祀是觋族开启夏季渔猎前的祈福,游人都离开之后,他们关闭了村口寨门,点燃篝火,舞者一边跳着专门的祭祀舞蹈一边指引献祭者将祭品供奉于宗庙神坛之前。祭祀结束,全村人一如既往边唱歌边等待着篝火自己熄灭,可这边的火还没灭,宗庙后方忽然腾起了熊熊大火和浓烟。
现场很混乱,火最终被扑灭后大家都忙着照顾自家因救火而被烧、烫伤的亲人,谁都不敢进入还笼罩着刺鼻气味的宗庙遗骸。族长(即村长)布阿托(音译)马上命人封闭所有入村通道,不再让任何外人进村,但村里人还是可以出去的,因此,神曲村封村的消息才传到了外面。
一天之后,气味渐渐散了,布阿托才敢带着几个壮汉跟着赶上山的消防人员一起进入宗庙遗骸翻捡可能残存的东西,却在乱七八糟的焦木、灰烬中发现三具遗骸。村民没什么保护现场的意识,尽管消防人员叫他们不要搬动尸体,他们还是一边念着什么咒语一边把尸体抬了出去,还用水冲。
消防人员说,三具尸体被发现时是平躺在地上的,其中两具正对着供奉卜算神的地方,另外一具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斜斜躺着,没什么讲究的样子。因为被烧成了焦尸,大家还分不清是本村人还是游客。
从初步尸检情况上看,三个人的气管里均没有烟尘,且着火时四周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起火时三人已经死亡。
法医查看了两个女村民的尸体,致命伤是颅脑开放性骨折,手、眼睛、腹部是死后为之。凶手的手法很粗鲁,一看就不具备专业知识,甚至可能连牲口都没杀过,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这样处理,创口很不整齐,但目的十分明确,好像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尼桑人的尸体就干净许多,同样死于颅脑开放性骨折,尸体并没有遭到更多破坏。
尸体的身份一时难以确定,只能从神曲村失踪人口里寻找。
经过两天的搜寻,族长的母亲让索麻和大祭司八仓的妻子岩姑里一直不见人影,这两位老人家平时关系不错,虽然年逾八旬还是经常串门,但很少出村,大家都怀疑两具稍小一些的尸体就是她们。
尼桑人威尔达坦身份的确定则是在龙葳古城服务处,他的家人报了案,酒良市的探员们才把尸体和他联系在一起。
“照这样看这个尼桑人可能并不在凶手的计划中,他八成躲在宗庙里想偷看觋族祭祀,刚好看到凶手的样子,不幸被灭口了。凶手一开始要除掉的就是族长的母亲和大祭司的妻子。”听完案情,赵苏漾压低声音猜测,“族长和大祭司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害她们遭人杀害,但凶手对尸体做的那些事情……既然这是一个有信仰、思想也比较封闭的族群,或许这种行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是某种象征。”
岑戈静静听她说完,她的想法和酒良市探员们初步的推断一致,看来她的侦破思维符合一般探员的逻辑,“觋族有自己的语言,我们的翻译正在走访村民,询问关于类似行为的含义。”
“觋族除了派系之争这种真实的历史之外,有没有什么神话传说?”赵苏漾这个悬疑写手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们接受过科学教育,觉得神话传说都是唬人的,可这种封闭的族群十分坚信神话中的一些东西,如果他们的神话故事中有类似的情节,比如这个怪兽偷了东西,被神惩罚,要剁掉手,吃了人,就要剖开肚子什么的——凶手极有可能按照这个逻辑去杀人。”
每当分析起案情,赵苏漾就会露出这种迫切而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眼中好似有一团小火苗。
“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构想,但忽略了凶手一个最具有象征意义的行为。”岑戈出言提醒,像一个老师引导学生往正确的方向思考,“纵火烧宗庙。”
对侦破案件并不十分热衷,纯粹就是想跟着闺蜜凑热闹的郭一琴撑着下巴想了半天,“我看过一些美剧,只知道一般纵火犯都是男的,反应出对权力的渴望。不过,这个案子凶手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说明什么呢?”
“宗庙——对这些民族来说是一个无比神圣的地方,烧宗庙就跟挖我们老祖宗的坟墓一样罪大恶极。”岑戈解释道,“仅仅对某一两个人心怀仇恨,有没有必要连自己族人的宗庙一起烧毁?这种仇恨度,恐怕远远超过个人恩怨。”
郭一琴理解能力倒还算强,一下子就举一反三,“对啊,比如我对我爸妈老逼我赶快去相亲很有意见,因此就挖了我们郭家祖宗的墓……不合常理呀。”
经过郭一琴这么一插科打诨,赵苏漾总算走到了正确的思路上,“其实凶手是对自己的族人不满,所以杀了族内最有地位的两个人的妻子,把她们放在宗庙神像前,然后连宗庙一起烧掉。”
岑戈望着她,挑眉问:“还有呢?”
赵苏漾微微皱眉,又想了一会儿,“他之所以对族人不满,跟两个死者身体残缺的部分有关——眼睛、手还有腹部,比如他遭到族人的鄙视,受到掌掴,被人踹肚子踹吐血之类。经常有些心理很敏感的人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记一辈子,然后用残忍的方法让无辜的人付出代价,达到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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