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时期,巫县的权力构成分为三个部分:造反的红卫兵、地方武装和武警部队、曾经县委那批没有被批斗下去的当权派。
巫立行的上位,是三方妥协的结果,但他却是那个时期为数不多的奇葩。
首先,他有文化,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其次,他在造反派中是温和派,从来不对所谓的黑五类下手;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把下放的那批人启用了。
前面那段时间,他成功利用了那些造反派的串联热情,调虎离山,把一大批造反派的中坚分子都分期分批地派到全国去串联,学习兄弟县份兄弟省份的革命经验。
但是,串联总是有时间限制的,眼看就要到农历的新年了。虽然这个时候物质匮乏,但过年的时候,不管有多远,这些造反派都赶回家过年。毕竟,造反派也是人嘛。
回来之后,公社的人调到区里,区里的人调到县里。当然,明升暗降,不再拥有实权。城市情结,升官的喜悦,再加上巫县今年各方面福利和往年相比是天壤之别,一部分人偃旗息鼓了。不
过,不是所有人都会无动于衷的,起码,造反派的副司令崔大牛就是他们的代表。
崔大牛是五区人,小学毕业的他凭借着能说会道,给当时的公社书记崔安年送礼,还认他当叔叔。
结果,崔安年在推荐选拔的时候,让崔大牛上了工农兵大学。一年后大学毕业的崔大牛,不再满足于公社和区里的一切,到处找门路。
但他什么都不会,最后安排在机械厂当党委书记兼副厂长。造反盛行的时候,崔大牛纠集一批平时游手好闲的青工揭竿而起,一个个身强力壮,差一点就成了巫县革委会的主任。
机械厂的青工再厉害,毕竟人数有限。巫县中学的红卫兵们后来居上,凭借人数优势,把巫立行推到顶峰。
崔大牛当然也得到了实惠,当上了公安局长,整天带着一群人耀武扬威。时不时把自己腰间的驳壳枪掏出来,但他从来没有用过一次。
有次偷偷拿到白果原始林区去打猎,按照别人教他的方法打开保险。使劲一扣,远处一只麂子跑得不见影子,后坐力把这几年酒色掏空的身体一屁股坐到地上。枪口冒出的轻烟和褪下的弹壳表明刚才子弹已经出去了,但不知道射到什么地方。突然远处传来貌似“啊”的一声,崔大牛以为打到人身上了,吓得赶紧和手下的喽罗落荒而逃。
夏天的时候,革委会让他交出枪支,派他带一批人到申江去串联。当时,崔大牛高兴地直发抖。申江可是造反派的圣地啊,但是到了申江,让他垂头丧气,阿拉们可对这个大山沟里出来的土鳖正眼都没瞧过。
灰溜溜地提前回来,职位已经变动,由公安局长升为革委会副主任。
刚开始也高兴了一阵子,毕竟已经是县委领导了。为此,他还和手下也全部升职的一批人一起到国营饭店庆贺了一通。
逐渐地,崔大牛就意识到自己没有半点职权了。在会上,任何事情,根本就没有他的发言余地。
垂头丧气的崔副主任又和旧时的部下联络,一个个都到其他局担任副职,手里没半点职权。一行人不管怎么样,在巫县县城还是很威风的。
于是,一伙人耀武扬威地回到起家之地――机械厂。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们,以前留在这里的部下一个个都不见了。以往那些搞技术的五类人员居然对他们嗤之以鼻,这些人感觉到情况完全脱离了掌控。
蓉城市商业街,有一栋古色古香的高楼,这就是巴蜀省委的办公地点。四楼左边的办公室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对着话筒发愣,话筒里传来已经挂断的嘟嘟声。
他的头发半白,一副老花镜搁在一旁。这就是蓉城军区第一政治委员、军区党委第一书记、中共巴蜀省委第一书记、巴蜀省革委会主任柳兴元。
刚才接到了王栋行给他的电话,把太祖的原话转达给了他。老柳同志却感到无所适从。学徒出身的柳兴元,对社会的变革感到力不从心。半生戎马生涯,虽无赫赫战功,却也中规中矩。
不过,前四野领导人炮制准备在花城另立中央的过程,他全程参与了。后来才发觉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但是,错误就是错误。作为一个军人,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事后,他义无反顾地向中央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中央却原谅了他。
不过,他知道,从此自己已经是一个边缘人物了。从刚才王栋行不耐烦的语气中,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天气虽然很冷,柳兴元感到一阵燥热。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左边的一扇。一阵冷空气迎面扑来,他使劲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学徒的出身,让他对经济对商业有一种朦胧的感受。只是说不出来,怎么样搞商业,怎么样发展经济,上面让怎么搞就怎么搞,即使有时候感觉很不对劲,却早已没有了那种质疑的激情。
一个篱笆三个桩,柳兴元还是从自己的渠道里知道了巫山的事情。平时总是四平八稳的刘书记,不再淡定了。
自己的治下,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海外创下偌大基业。而他的父亲,推行了与中央背道而驰的路线。把土地分给农民,这还是社会主义吗?把工厂的股份分给工人,这难道不是资本主义的苗头?
然而,太祖的原话是好好保护做实事的同志。
王栋行首先问了一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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