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日之后。
身后的暗探,也已经跟了七日。自打出了南掌王都,便一直在跟着。山水迢迢,已换了三四拨人马,这辅政太子为了他废这么大心力,也真是舍得。不过,一旦入了中原,暗探怕也是左右掣肘难以为继。顶多也就撑上个个把月。
他能陪他们耗,只是不知,惊云阁,现下如何。
他在辅政太子眼中,只是个行商,那便本本分分,做个行商吧。
他当初拿着辅政太子给他的少许银两,在南掌买了些梨花木檀木红木的小物件儿,梳子,胭脂盒儿,钗子簪子一类。一路散卖着直到南疆,眼下还剩了少许,这类东西在南疆卖不出太高的价钱,得到中原,梨花木檀木红木精贵的地方,才能卖得好价钱。
南疆有苗寨姑娘的苗绣,灵动传神,若是能买些绢帕带到苏杭,怕也能小挣一笔,再在苏杭带些绢匹绸缎回云南。
惊云阁如今还有商队专门做这生意,只是惊云阁做的是大买卖,他只能小本经营。
等时间宽裕了,还能叫惊云阁的商队跑跑南掌。
殊无妄当真在苏杭云南南掌往来了几次,路途遥远,堪堪三趟,便已耗时三月。好在后来遇上了其他几个走这条路的行商,一起买了几匹驴马板车,成了个小商队。
三月光景,也终于叫南掌暗探对他失了兴趣。
该回惊云阁了,惊云阁那帮崽子鬼鬼祟祟缀了也有大半个月了。
六月末,暑头正盛。正是云南多雨多雾的时节。
☆、第十章
七月梢儿上,一场绵绵密密的雨,沿着风四下坠啊飘啊,像一场给风吹来的雾,只是你去那雾里稍稍站一站,顷刻便沾了满身水迹。
以小驴车驮着丝绸缎匹的小商队被这密雨耽了行程,只得在小客栈里头沽酒,就着花生米蚕豆慢慢地吃。
“这天儿潮,那些个货要是发了霉,咱这一趟,就没赚头了。”
不知是谁念叨了一句。掷进了原有些沉寂的大堂里,激起一阵叹息。
“若是能找个买家吃进这些货,且不论高价低价,至少能不赔本了。”
殊无妄攒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这次进的货,比之惊云阁平时往来的那些,也算得中等,何况量也不大,纵使收了,也亏不得些许。
“咱们这加起来,有多少货?”
各人说了说自个儿存下的货,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十匹缎,三十匹柔绢,十匹云纱。一般绸缎庄倒是也能收下这些货,只是他们只是行商,难有门路。
殊无妄此时也不愿在此多耽功夫,便道:“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列个单子,我去寻人来一次购进货物。”
“你有门路?”
殊无妄道:“在云南跑了这么些年,哪能连门路都没有?”
众人商议了一番,与殊无妄相熟,跟着跑了两趟的,也都知道他品性,肯信他,便交了单子,剩下的,也陆陆续续交了。
黄昏,雨稍停。殊无妄带了把油纸伞,出了小客栈。
眼下还不曾入寨,这小镇坐在半山腰上,起起落落的石屋,在山腰上绕了一圈儿,远看,别有韵味。
拎伞沿着镇中小径往前。这镇上,有不错的熏肉和酒,有些人,一坛酒一碟肉,便能消磨半日光景。
上官澜,恰好就是这种人。
“无妄,你总不饮酒,实在无趣。”
殊无妄将带伞倚在桌边,垂眼,他面前已然放了一杯竹叶茶,正是宜于入口的时候。并一副碗筷,一碟陈醋酱油。
“这话你说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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