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脱口报了修车厂的地址。
报得太顺嘴太快了, 以至于司机还看了他一眼。
管他妈的。江尧往座椅上一瘫,要不自在也该宋琪更不自在,宋琪都没觉得有什么, 那就该怎么样怎么样。
小丫头才磨磨唧唧的。
三磕巴在给江尧擦车,拿着一干一s-hi的两块鹿皮布,比平时吃饭擦筷子都仔细。
江尧进修车间的时候他正撅着腚往车窗玻璃上哈气, 从车头到车屁股锃光瓦亮,跟抛了个光似的,江尧差点儿没敢认。
“这么干净。”他往三磕巴肩膀上一拍。
“大,大哥!”三磕巴看见他就笑得喜气洋洋,“你来, 来了?”
“来了。”江尧拽开车门看看, 又“砰”地扣上, 宋琪这家店看着破, 技术倒确实可以,车门开合的动静跟原装的没什么区别,刮痕也处理得漂亮,看不出什么来。
“昨天宋哥走, 走之前交代,让给,给你赶赶工,今天就成,成了!”三磕巴绕着车转了一圈,也跟着检查,问江尧,“怎,怎么样大哥,你还,还满意么?”
“挺好的。”江尧点点头,往四周看了一圈,“你们宋哥呢?”
“后,后面躺着呢。”三磕巴挺开心地继续擦车。
“躺?”江尧第一反应还以为宋琪被人揍了,“他不刚给我打电话么?”
“就是给你打完就,就说进去躺,躺……”三磕巴解释道。
“大白天睡什么睡?”江尧皱了皱眉,要睡还打电话叫人来过来折腾什么劲儿?
“他说等你来,来了,再,再喊他。”三磕巴认真地把后半句接完。
江尧特别想说你个磕巴说话就不要大喘气了。
既然睡了就好好睡,江尧没打算让三磕巴去喊宋琪,他犹豫了一下是直接把车开走,还是扔在这儿回头再来一趟,就听见三磕巴继续说:“宋哥今天不,不舒服。”
江尧“嗯?”了一声,看着他。
三磕巴拍拍自己脑门儿:“感冒,看着有点发,发烧。不然他平时都,都不,不会在厂里休息,息的。”
“昨天吹风吹烧了?”江尧愣愣,想起在药房门口碰上宋琪时他拎着的小纸袋。
“吹什,什么?”三磕巴问。
“吹风机。”江尧随口说,往后指指,“他就在后面躺着?”
“嗯,”三磕巴一头雾水地点点头,“从那个门进,进去就是!”
“你忙吧。”江尧往后院走过去。
从三磕巴指的小门拐进去是片挺小的空地,宋琪的修车厂也来了挺多次了,但都在修车间和前院打转,后院还是第一次进来,江尧挺新鲜地先看了一圈。
两个墙角堆着些废下来的轮胎铁皮,摞得老高,靠墙的地方放了个洗脸架,地上一个大铁盆里还盛着没倒掉的洗衣水,半空中拉了两根晾绳,挂着住店的小工们换洗的衣服,后面两间屋子应该就是睡觉的地儿。
东西多,不过拾掇得还算利索,空气中微微荡着洗衣粉的味道,跟前面忙进忙出还带着机油味儿的环境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小世界。这个时间正好有太阳打进院子里,地上投着光怪陆离的y-in影,给人一种富有生活气的别有洞天感。
适合画速写。
在心里评价了一句,江尧低头从一串汗衫背心大裤衩底下过去,敲敲宿舍的门。
没人应。
他又试着推了推,门吱吱呀呀地开了条缝。犹豫一下,江尧放轻脚步走进去。
屋里的陈设跟他们宿舍差不了多少,全世界的男子集体生活估计都是一个样式儿的凌乱——几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几张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江尧甚至是做足战斗准备,憋着气进来的,好在屋里通风,闻着没什么味儿。
跨过横在门口的一只拖鞋,他在靠窗的那张最干净的床上看见了宋琪,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三磕巴说他是躺一下而不是睡一会儿。
宋琪的躺姿很放肆,整个人浸在窗棱下的阳光里,他今天穿了件有些修身的黑色高领线衣,没盖被子,胸膛的线条随着呼吸沉稳起伏,鞋也没脱,一只脚架在床尾的栏杆上,另一条腿从床沿随意垂在地上,横起一条胳膊盖住眼睛,用小臂挡着窗外s,he进来的金灿灿的光。
江尧走过去,抱着胳膊往床头柱上一靠,歪着头看他。
宋琪的下半张脸生得特别好,不论下巴还是嘴唇,都有股凌厉的线条感,鼻梁高挺,被黑色衣袖衬托出石膏像一般的质地,头发蓬松地搭在额际,被风微微扬开,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色泽。
明明就是随随便便甚至不修边幅地一躺,江尧却越看越觉得手痒。
宋琪总是能给他特别“欠画”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跟爱做菜的人研究有兴趣的菜的人哼哼喜欢的新歌一样,是一种从心底钻出来的痒痒,又看了会儿,江尧鬼使神差地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对着宋琪打开了相机。
偷偷拍一张回去画成……
“咔嚓。”
……我c,ao!
“咔嚓嚓嚓嚓嚓嚓嚓——”
我!
c,ao!
赵耀个狗 r-i的!开快门音效就算了还他妈连拍!
江尧的头皮在连续又清脆的快门声里直发毛,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从窗子里扔出去。
他手忙脚乱地一阵c,ao作,结果相机没关掉还卡了,指头一抖,手机就这么“咔嚓嚓嚓嚓嚓嚓嚓”着从指缝间掉了下去。
跟慢动作似的,江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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