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记忆?记忆这种东西是浮云。你怎么证明记忆确实是真的呢?就像你怎么证明韩笑这种户口都注销了的人曾经存在过呢?
当然我们学校也有好的地方。如果说唯一能有什么美景,就是这片不长的斜坡了----从食堂边绕出来,绕过密密的、修剪得并不精心的植物丛,有一个窄窄的斜坡可以走下去,再绕个弯,就能直通女生寝室。最重要的是,它侧边不知为何长了几树高高的蔷薇花,每到夏季季风穿过它的时候,每一盏枝头都在自由地摇曳;姑娘们手挽手穿着白裙子从食堂边有说有笑地走下来,裙角被吹得高高的,花瓣落了一地,到季风消失时,你还能闻到她们那温柔甜腻的气息。
那时候,骑着自行车从斜坡上冲下来,简直是这个学校里唯一能存在的浪漫。我每次从食堂外走过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但是不够,看多少眼都不够。韩笑会嗤嗤地笑我傻,然后一把将我拉走了。
现在就没什么人阻止我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多看几眼了。在这个清晨,寥寥无几的姑娘们从寝室里出来,脸上带着非常不耐烦的神情----她们和过去的姑娘显得不太一样,在大冬天里依然穿得单薄无比和奇装异服。有一个脸上上着浓妆的姑娘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浓重的宿醉感。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进寝室区里去了。
我站在原地发怔。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何我会一大早的茫然地坐了几站地铁最后跑来我以前学校的……除了上一次来祁进他们社团搞小型演讲,我这些年都没再回来过。甚至回来演讲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呆就推说忙跑回去了。天越来越亮,无数个姑娘手捧着面从我身边经过,蔷薇花还没开,这里一条都是早点的气味。
当然,难得我发神经的跑回来一次……也许我应该去看看我的小师弟祁进?我住院的时候,他还跑来看了我呢!
你们知道这世事总是天不遂人愿,当我走了一圈路绕到校门口附近的男生宿舍区时,这里的冷清简直让人讶异----“祁进啊?”一个裹着被单的男生挠了挠头,“他们院放假早,昨天就坐火车回去啦。”
“回去了?”
“是啊……”我的另一位学弟憨笑道,“师兄你不回家么?快过年了。”
过年……
我说了句谢谢,转身走出了校门。我们学校还有一个诡异点在于,从它的后门走到前门,可以看到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变化----前门据说花了几千万修起来,后门则是早年持续至今的三不管的住宿饮食洗头店一条街。当然,所有学校的后门都是一样,这里和清华北大后门的小吃街都是相连的。我漫步在这样的小吃街上,大清早的,连个清洁工的看不到----果然,冷清得真的快过年了。
我缩了一下骨架,又哈了口气。其实这么一大早的跑出来转转也不错,尤其是我经过操场、食堂的斜坡等地时,也没产生什么一如既往的伤情情绪……不过,我又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跑过来了呢?
仔细想想,其实我虽然不齿这间学校----这学校毕业的每个人都不齿这间学校,但他无疑对我产生了那样巨大的影响。
如果没有韩笑那番话,我后来一定不会拼死拼活地留在北京想努力成为一个作家。当然这个愿望其实也是虚空的,因为我也没能成为一个怎样的作家,现在只是一个写文民工。
我一直不知道大强哥为什么爱我。还有,大强哥是日本人吗?
是因为大强哥觉得我文写的好?会有人通过鸡蛋这样的话你到底爱的是不是真正的我,或者只是你脑补中的我,比如蓝智因为爱上了自己脑补中的大陆,所以和百合子搞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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