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取子弹和缝伤口的手艺和熟练度,可比咱那位丰总参谋长强多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顿时对这张家少爷刮目相看,人家也不是白吃四两干饭的。
丰老四拿小刀挖个子弹壳,竟然都能从大掌柜腿上剜一块肉下来,这厮缺肉吃么?!男人的腿现在还留了两块凹陷进去的可怖伤疤,夜晚每每看着摸着,让小凤儿心疼得要命。
尕师长面色苍白,满头满脸的汗水,手指动弹了几下,想跟息栈讲话,却讲不出来,只是用两只眼睛看了半晌,眼里满是感激。
小凤儿发觉自己脑子又龌龊了,虽说并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可是瞧见了尕师长那一张帅气的脸颊,英俊端正的眉眼,修长笔直的身材,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好几眼。
不看白不看呗......
就好比某大掌柜如今在外边儿看见了哪个模样标志的小媳妇,也还是会忍不住在人家胸脯和屁股上瞟上两眼,还特心虚地跟小凤儿解释:“老子反正又摸不着,老子还不能看几眼么!”
息栈也懒得介意大掌柜瞟女人。只要这厮没有别的中意的男子就成,就不会威胁了小凤凰“内当家”的江湖地位。
眼镜参谋长握着大掌柜的两只手,狠命地摇晃了很久,鼻子一抽一抽得,那个感动劲儿就别提了,把大掌柜窘得也快跟着抽抽了。
完后又抓住息栈的两只手,玩儿命地摇晃,眼中含着热泪,嘴唇哆哆嗦嗦:“小同志,这次多亏了你,救了柳师长和我们这么多同志的性命。工农红军感谢你为革命事业做出的伟大的、卓越的贡献!”
息栈被这人搞得很不好意思,尤其很不习惯红匪军待人接物的礼节,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喜欢握手,动不动就抓别人的手。小凤儿很不习惯与除了自家男人之外的任何人存有肢体接触,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美凤凰的小翅膀儿和小爪爪也是很金贵的,能随便让你们摸来摸去的么!
大掌柜吩咐腾出几间大号的窑洞和岩洞来,让落难的几百个红匪军头目和伙计在野马山暂住。
绺子里杀鸡宰羊,招待红匪军。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不许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破规矩了,用某大掌柜的话讲,贵重军火你都管俺借了,几口饭老子还管不起你的!
后来发现,他娘的,真管不起!
因为这帮红匪伙计他妈的忒能吃了,都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坐在饭桌上还都一副贼痛苦、贼不情愿的表情模样,估摸是觉得自己白吃了老百姓家的饭菜,触犯了三大纪律,违反了这个“思想”那个“主义”。可是拿起筷子来就停不住嘴,狼吞虎咽,连咀嚼都顾不上,就直上直下地往嘴里填。
潘五爷指挥厨子造饭都造不过来,内当家也下厨帮忙。
红烧狍肉山药蛋,生炒香菇土鸡块,黄焖烧酒野香兔,清炖油菜豆腐盅,生生地让红匪军伙计们觉得,在野马山上当土匪,这过得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分明就是党奋斗了这么多年,所要实现的共产主义和谐世界呐!
红匪军的这一支残部,就只有许军团长尚自下落不明。大掌柜撒出去了“照局”的,“插千”的,都没有探到红匪军有哪个姓许的大官流落到民间,或是被官军抓了。
眼镜参谋长用手下伙计扛上山的一部电台,给他们的陕甘宁绺子总部发了电报。
这帮红匪军逃亡路上竟然还背着电台不撒手。这玩意儿是个铁箱子,看起来死沉死沉的,背在背上能累死一头驴。息栈围着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铁箱子怎么用,可是眼镜参谋和他手下的通讯员鼓捣了鼓捣,就说收到了总部的“鸡毛信”指示。
绺子总部让他们想办法继续西进,进入新疆,打通跟老毛子的交通线,争取获得老毛子红匪军的支援。
大掌柜暗自跟“四梁八柱”咂舌说:“你们瞧瞧人家红匪军,都已经走出中华民国的地界儿,跟洋人勾搭上了,什么英吉利、法兰西、鄂罗斯的......你再看看咱这绺子,多少代了还一直窝在个祁连山里,就没出去过!”
慕红雪笑道:“就是的!我说丰参谋长,您也给咱们绺子规划规划,寻一条出路呐!”
黑狍子兴奋地叫唤:“咱哪天也拉大旗扯虎皮,拉上山底下几个镇子,揭竿起义啊!”
丰老四吹了吹小胡子:“就你们这个觉悟......人家就不叫起义,叫做‘革命’!”
红匪军的头领们商量,打算出山继续西进。大掌柜劝他们多待一些时日,好歹等尕师长养好了伤再走。
恰在这一日,前山山脚下的步哨,抓到个奸细,装扮举止十分可疑,还打听野马山大掌柜和二掌柜在哪里。
大掌柜正在后山山坳里遛马。
二掌柜正在南坡菜地里挖山药蛋。
那奸细被带进后山的寨子,除掉蒙住脸的黑布套子,一张瘦到骨骼嶙峋的脸,额头和面颊涂满了黄泥和煤灰。身上穿得是两张狍子皮,拿草绳给穿吧穿吧,一张皮捂住前心,另一张皮捂住后心。脚上布鞋的鞋底都烂掉了,拿荨麻绳编的草鞋。
步哨说:“当家的,这人说自己是个羊倌,可你看他这样儿哪像个羊倌啊!手里拎了一根儿红缨鞭子,可是他的羊呢?连一只羊都没有就敢冒充羊倌倌!这人在咱山底下转悠,口令对不上,竟然还鬼鬼祟祟地问俺:‘野马山大掌柜是住这旮瘩么?’‘大掌柜不在?那他的内当家在么?’俺瞧他就不是个好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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